晚飯後的天色有些昏暗,街道上鋪著厚厚一層冰雪,宇文青湘親自駕著馬車帶領雪顏、扶搖向城北一帶馳去。
路上行人漸稀,轉過幾條巷子後,一條向北的大道上幾乎再也看不見一個行人。
雪顏透過車窗向後看去,但見馬車後留下長長兩道筆直的轍印,好像一條古琴上橫著的兩條琴弦一般。
馬車在一座廢棄的院牆拐角處停下,宇文青湘自己戴了個鬥笠,遞給雪顏和扶搖一人一把傘道:“兩位姑娘請,這便是顧、盧二校尉先後殉職處。”
雪顏、扶搖接過傘來,卻並不撐開,直接下了馬車,於風雪中將四麵緩緩打量一番後,發現皚皚白雪覆蓋下,從廢棄的院牆裏探出幾棵枝葉繁茂的雪柳。
宇文青湘指著一棵雪柳道:“據在下推測,當日凶手很可能隱身在這棵樹上。兩位請看——”
說著,宇文青湘手中馬鞭朝上輕輕一甩,鞭梢揮去了樹上一團積雪,而後仰頭指著裸露的樹枝道:“當日盧校尉被害時,在下曾注意到此處似有一塊樹皮被擦破。”
雪顏足尖一點,輕輕躍身樹上,果見宇文青湘所指之處的一點兒樹皮顏色與別處略有不同,好像是新長出來的。
她踩住那塊樹皮,搖落樹上積雪,透過樹葉四處望了望,但見所立之處剛好可以將琴弦似的車轍印瞧得清清楚楚。
“宇文公子所言不差。”雪顏道:“當日凶手確然隱身於此,而且凶手此次謀殺乃是早有預謀。”
扶搖也拍著翅膀到雪顏旁邊看了看,道:“若凶手早已躲藏在此處,且算準了盧校尉那夜巡邏時必定經過此處,則這名凶手很可能不是盧校尉的親眷,便是熟知衙門人事安排的同僚。”
宇文青湘道:“然而在下已仔細調查過盧校尉所有親眷同僚,並未發現什麼可疑之人。”
雪顏道:“顧、盧二校尉的屍體是如何失蹤的?”
宇文青湘道:“顧校尉乃埋葬三月之後,其兄欲為其遷墳,抬棺之人發現棺中輕若無物,啟棺而視,方才發現顧校尉的屍身早已不知去了何處。盧校尉則是剛剛下葬不足兩日,其子悲痛欲絕,想要再見父親一麵,便趁夜半無人時前去開棺,不料開棺之後,其父屍體亦已蕩然無存。”
“如此說來,他二人都是下葬之後屍體被人盜走?”雪顏問道。
“其實也未必是被人盜走。”宇文青湘道:“據顧校尉之兄與盧校尉之子所述,啟棺之前,棺木均完好無損,似乎並沒有被人撬動過的痕跡。”
“可是一個剛剛死去沒多久的人,怎會憑空自棺中消失?”扶搖凝眉自語道。
“在下也覺甚是奇怪。”宇文青湘道:“自古以來從未發生過這樣的事,為免引起州中百姓恐慌,我父親已下令對此事嚴加保密。”
扶搖沉吟道:“我知道有種毒藥,名字叫做化骨散,毒性厲害的,隻需毫發之量便能叫一個活人頃刻間化為血水。毒性尋常的,也隻需一個銅錢大小的量,便能叫人三日之內化為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