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七日後,接到請帖的嬋衣、梵天、魔靈公主、淩虛子師徒、齊雲山人師徒、黎元曙夫妻、樊蒼原等人陸陸續續到了繇山,又過數日,夜川和媚雅亦自魔界歸來。
繇山上十分熱鬧,回風閣裏卻有些冷清。昊天神君說,不希望任何人打擾蘇醒未久的雪顏。
朱雀奉昊天神君之命,緊緊守著回風閣的大門,除了龍炎,不許任何人進來一步。
倒不是昊天神君對龍炎有多麼另眼相看,而是龍炎不聽管束,要來便來要去便去,誰也奈何他不得。
好在他聽了炫月等人的勸,為了不使雪顏傷心難過,一直不曾在雪顏麵前提起望天峰之戰。
而雪顏對他的記憶有些模糊,除了感激他對自己的親切和善、並報之以相同的親切和善外,也不會想到要問他什麼。
雪顏很安靜,每日裏遵照昊天神君的話,不是在床上打坐,便是到窗下練字,亦或看看小風吹過竹葉,聽聽竹葉與雨滴奏起的清響。
某些清晨或黃昏,雪顏凝神諦聽的時候,會聽見一陣哇啦哇啦的歌聲,反反複複唱個不停。
每當這種時候,朱雀便會坐在門檻上呆呆地說:“阿七又在唱歌了……”
“阿七是誰?”雪顏隱約記得這個名字,卻記不起叫這名字的人是何模樣。
朱雀道:“不是誰,隻是一隻狐狸。”
“狐狸為什麼要唱歌?”雪顏腦海裏依稀閃過一隻貓兒般大小、玉雪玲瓏的狐狸模樣,緊接著問道:“是不是一隻白色的狐狸?”
朱雀不再說話。
黑皮一直打著主意想要走進回風閣,無奈次次被朱雀擋回。
自望天峰一戰後,原本愛說愛笑的朱雀變得有些沉默寡言。她覺得是自己的臨陣退縮害死了冰魅,哪怕時光已經過去這麼多年,她依然不能原諒自己。
而這份愧疚與苦澀,她無法對任何人訴說,隻能自己一遍又一遍在心裏咀嚼。
昊天神君與雪顏大婚的前一天黃昏,黑皮拿了壺酒過來給朱雀,說大家明日都要好一番辛苦忙碌,這是提前分發給大家的獎勵。
朱雀信以為真,聞著那撲鼻的酒香,當即咕嘟嘟將酒喝了個幹淨。
不一會兒,朱雀便睡得不醒人事。
黑皮迅速跑進回風閣,對拿著鏡子畫眉試妝的雪顏道:“姐姐,你把我大哥弄到哪裏去了?他們都說你知道大哥的下落,你能不能把大哥還給我?”
“大哥……”雪顏放下鏡子,茫然笑道:“我見過你大哥嗎?你大哥丟了自己不去找,卻為什麼找我要?”
“姐姐,你失了憶?”黑皮後退一步,俄而從懷裏掏出一卷畫軸遞在雪顏麵前道:“這是遊茗遊公子從前為咱們三個畫的畫像,我費了好大勁兒才從漁村偷回來的,你看看——”
遊茗遊公子……那是什麼人?
雪顏滿臉疑惑地接過畫軸,正待展開來看,眼前忽然白光一閃,昊天神君伸手握住了畫軸。
“師父——”雪顏甜甜笑道:“這位師弟說這畫上有我和他大哥的畫像,我想瞧瞧他大哥是何模樣。”
“小顏,他並非繇山弟子,你不必相信他的話。”昊天神君漠然言罷,掌心燃起一團火焰。
“還我畫像!”黑皮曉得昊天神君要做什麼,不顧一切地撲過去向畫軸奪去。然而他哪裏是昊天神君的對手,未等他的手觸及畫軸,已被昊天神君拂袖摔了出去。
“還我畫像……”黑皮一骨碌爬起身子,帶著拚命的架勢再次撲向畫軸,口中尖聲叫道:“畫像在,我在!燒了畫像,我不會多活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