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瑤跳下馬車,發覺太陽偏西之處,是一座扶蘇環遍的山,高峻蒼翠,陡峭巍峨,秋瑤覺得有些似曾相識,幾許不甚明晰的記憶呼之欲出,卻怎麼也記不清楚。
“那是什麼山?”
“回小姐的話,那是西陵。”
秋瑤微微眯起眼,凝視了一會那座霞光暈染的山峰,那種莫名的熟悉感更加強烈,於是重新跳上馬車,“去那邊看看。”
“這……”車夫麵露難色,秋瑤心想這車夫應該是受過謝老爹關照要看好自己的,便也沒再勉強,吩咐原路返回的同時,暗自決定要找機會去山中一探究竟。
那車夫聽到秋瑤說要回去,立即露出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秋瑤無語地腹誹,這謝老爹究竟在人家麵前把自己形容得有多難纏(事實上她確實就有那麼難纏~)
車夫牽著韁繩將馬車調轉方向秋瑤興致索然地閉上眼睛準備打個盹,忽然聞得後麵傳來一陣馬蹄聲,因馬車行動較緩,那身後的馬蹄聲便很快靠了近來,秋瑤並未在意,徑自打起了瞌睡。
誰知馬車還未駛進西城門,秋瑤便聽到前麵傳來一聲尖銳的馬嘶,緊接著整個車身都劇烈搖晃起來,秋瑤一個不留神,險些栽出車門摔了下去。
“天,這是地震嗎?!!”秋瑤欲哭無淚,真是沒有最衰隻有更衰,她今年一定是犯了太歲。她蹲下身子死死拽住窗沿不讓自己摔出去,耳邊傳來的是馬的驚叫與車夫不住的咒罵。幸而這“地震”隻持續了僅僅半分鍾,那車夫隨後打開車門詢問裏頭臉色慘白的秋瑤的情況。
“我沒事。”秋瑤有些虛軟地半蹲著望向外麵,心有餘悸。她忽然看見車夫身後還有另外一匹白馬,不禁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有個不要命的騎著馬攔在了我們的馬車前,險些撞到了一塊,不過那人似乎受了很重的傷。”車夫側身讓秋瑤跳下馬車。
隻見那白馬顯得比自家受驚的馬還要焦躁不安,兩隻前蹄交替著跺著地麵。馬下則是躺了一個滿臉血汙麵色蒼白的昏迷少年,那斑斑駁駁的血跡布滿支離的衣衫。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撲鼻而來,秋瑤頓覺一陣眩暈。
“快把這人弄到車裏去,說不定還救得過來。”秋瑤蹙著眉頭背過身去,那少年身上的傷口顯然是刀劍所致,自己貿然救人可能會招致禍患這一點她並不是不清楚,但是要她見死不救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我說小姐,這人身上全是血,我這車還是年前剛買的……”車夫一臉的不情願,秋瑤氣憤之餘看到了那匹白馬,隨即心中一亮。
“這馬不錯,你救完人可以把馬帶走作為補償。”
馬夫順著她手指的方向去看那匹還未完全長成的白色小馬駒,雙眼頓時一亮,隻說了一句“確實是一匹良駒”,便非常積極地去背起那個負傷的少年,秋瑤情不自禁地往後退了一小步,直到少年被車夫放在車內,才皺著眉走到了那匹稍微安定下來的白馬旁邊。
秋瑤摸了摸馬脖子,目光觸及那白色鬃毛上的一塊尚未幹透的血跡時,一雙秀眉更是擰到了一塊。
“我馬術不精,你最好配合一些,不然我就把你主人丟在路邊。”不知是不是那白馬聽懂了秋瑤的話,四隻小蹄子沒再亂蹬,而是乖順地低下了馬頭,順便甩了甩漂亮的馬尾巴。
秋瑤這小白馬頗通人性心情一下在好了很多,十分容易地跨上了並不太高的馬背,心裏尋思著到時候該如何留下這匹可愛的馬駒。
很快她又發現了另一件十分有意思的事情,那馬不論怎麼趕也不願意快跑,鄉間小道不容一車一騎並行,後麵的馬車速度自然也就快不了。
它是擔心劇烈的顛簸加重主人的傷勢麼?秋瑤對著小馬的喜愛程度又提升了一個層次。
秋瑤來到離最近的一家醫館時已臨近日暮,車夫任勞任怨地把人一直背進了醫館,裏頭的幾名醫師見來人傷得如此之重,忙不迭叫來自己的助手把人抬到裏頭去查看傷勢。
“您先回去吧,順便轉告我爹,我先留在這裏。”秋瑤在門口同白馬站在一塊,思忖著該怎樣留下這匹馬。那車夫卻已然迫不及待地準備牽馬,孰料那看似溫馴的白馬此時卻忽然抬起了兩隻前蹄,作勢就要去踢那車夫,秋瑤在旁邊差點沒笑出聲來。
“這馬看著認主呢。”確切的說法是認人,大伯你人品不夠,一定是這樣,恩恩。
“這忘恩負義的牲畜。”車夫險險避過白馬的攻擊,心有不甘地朝著馬催了一口,“罷了罷了,就當我今日多管閑事倒黴了。
秋瑤見車夫罵罵咧咧地準備駕車離開,心知這馬夫實質上是在責怪自己,連忙上前陪著笑,“您等會可以和我爹多要一些錢,就當我賠償您的損失。”
車夫這才作罷,向秋瑤道過謝之後駕車離開了。秋瑤無比開心地拍了拍馬頭,隨後打算把馬拴在醫館前麵的一棵樹旁,誰知那馬梗著脖子就是不肯,秋瑤無奈,隻得把它留在了門口,自己走進了醫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