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剛至,顧小娘子從馬車下來入了家門。
荷香帶著安然轉頭看向廚房,“小姐先歇息一會兒,我來準備飯菜。”
他們在鎮上呆的時間不長,家中放的食材還能用,荷香念及子墨有身孕,還是想先摘一下新鮮的蔬菜,提起竹籃說去瓜田那邊看看。
子墨在宅院中來回走動,剛才坐馬車她腿蜷縮的厲害,現在發現有些麻痛,她便想走動一下。
荷香剛打開大門正要出去,便見到南鑫從遠處走來,他可真是會找時間,小姐和姑爺剛回來,他就過來了。
“你這來的真夠巧的,有什麼事情?”荷香挎著籃子瞧著他問。
“哪裏是巧,這幾日我是天天來,我哥現在在家裏吧,我得趕緊去找他。”
南鑫語氣很著急,連平日裏最喜歡的荷香,也沒仔細去瞧。
被人忽視,荷香心中不喜,卻沒表現出來,她提著籃子不管其他,往瓜田那邊過去,心中想著今晚要做什麼飯菜。
南鑫推門直接進入,看到南城立刻走上前,“哥,你和我回老宅看看,咱娘、咱娘像是沒氣了……。”
“你說什麼?不是讓你一直熬藥給娘喂著,你是怎麼做的?”
剛到家,他才放鬆下來,此刻聽到南鑫的話,真個身體瞬間緊繃起來,心中甚是擔心。
兩人說著便要過去,子墨同樣在院子中,自然是聽到了他們的話,緊隨其後跟著出去。
顧南城未曾注意小娘子在後,等出了門,才瞧見子墨和安然,安分的跟在身後,也不出聲多說。
“子墨,你帶著安然在家裏,不許去老宅那邊。”他想了下,還是不讓小娘子過去。
若真是他娘真的要離世,那子墨身子重。現在懷有身孕,一個是死、一個是生,極其相衝,孕婦自然是不能靠近將死之人,這是忌諱。
顧南城本是重生之人,心中一番較量之後,決定不許讓小娘子過去。
子墨站在原地,點頭,雖然不甚太懂,還是同順從他的話。
“好,若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一定要說,一會兒我讓夏天過去吧。”
顧南城和南鑫走的極快,轉眼便沒身影,安然站在子墨身邊,抬眸看著她,她還不太能明白,家中將於有人離開。
“娘,我們現在回家嗎?”她抓著子墨的手,緊緊的。
“回去。”
一些事情,她也得交代讓人去做。
夏天剛從屋裏出來,便發現院子中沒了人,她從屋內走到門口,正巧看著遠處走來的子墨和安然。
她快步走了過去,“娘,你和爹爹怎麼都不在家,我還再想你們去哪裏了。”
“夏天,你快去瓜田那邊讓趙強駕車去鎮上,找了薛頌大夫和杜禦醫過來,你奶奶的病嚴重了。”
“奶奶的病?”夏天低聲問了下,接著點頭,“好,我馬上就去。”
安然尚小,不懂人情離世,卻知道,現在家中氛圍不對,她格外的小心翼翼,子墨在院子中坐著她也坐著,哪裏不去。
夏天並未從瓜田再回來,而是聽從了小娘子的話,找了趙強讓他去鎮上,她轉身去了顧家老宅。
荷香雖是對顧李氏不上心,卻懂得,現在即使做好飯菜放到小姐麵前,她也不定能吃,家中有事,弄的人心擔憂,飯菜都食不下。
安然趴在廚房門口,聞到飯菜之味,她很餓,卻不敢出聲,隻是看著裏麵。眼神轉動,又瞧著子墨和荷香,終究不敢自己去拿,伸手牽住拴著小白狗的繩子,在院子裏玩耍。
小娘子的眼神一直落在安然身上,自然看到了安然期盼的小眼神。
“荷香你準備一些飯菜吧,安然也餓了。”
“好,小姐先吃一些,您這是懷著孩子不吃飯怎麼能行。”
這夜他沒回來,子墨和安然起身,她也不願在等,即使說,顧李氏馬上就要離世,她也得過去看看。
抬頭瞧著空中的太陽,耀眼而燦爛,她牽住夏天的手,荷香跟著。
顧家老宅,杜禦醫和薛頌兩人,並未休息,忙了一晚上,終於這病情算是穩定了,此刻的穩定,說的便是顧李氏,至少現在不會離開。
“恐怕沒多少時日了,應該秋收之前的事,你還是做好心理準備吧。”杜仲眼神如常的說,熬了一夜,眼睛瞎的黑眼圈甚是嚴重。
薛頌和杜仲同樣疲憊不堪,等杜仲說完他才說道,“藥石無效,隻能如此了。”
“多謝兩位,我明白。隻是想,多呆一些時日便是幸運。”他早就有預感,可能就是最近的事了。
喪事得提前準備了。
老人將死之前,所需棺材備有三年之久的人,大有所在。
顧李氏不同,她是發病來的匆忙,之前本以為能治好,一直未曾打造棺材,現在已經到了藥石無效的地步,隻能趕緊準備棺材,和下棺所穿的服裝。
小娘子到的時候,顧南城和杜仲、薛頌站在宅院中。
南鑫舉手無措的看著大家,倍感待客不周,他知道這其中一人是京城禦醫,更是不敢胡亂說話。
“哥,不如你先帶著各位大夫去你家休息,我這邊沒人做飯,大家一夜未睡還沒吃東西。”南鑫語氣謹慎,生怕說錯了話。
顧南城點頭,說道,“嗯,你先在這裏看著娘。我們先過去,等過會兒我再來看看。”
小娘子和荷香站在門外,聽到他的聲音才沒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