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使劍並未傷著那年輕人的女子,下了馬,拔出手中劍狠狠刺在少年後脊背。
“這樣就放心了,怕是你那毒效不夠。”女人狠笑,收起劍抬腿上馬。
身邊其餘兩個女子,瞧著她輕哼,隨即上了馬,快速從帳篷周圍離開,散養的羊群還未入圈,受了驚嚇,四處逃散。
少年身子微動,似是骨頭震動,徹底恢複死靜。
隻聽馬蹄聲離開,少年微微動了胳膊,尚且還有脈搏,怕是不及時救治,也是無法活下來。
深更半夜,萬籟寂靜,偏生這時一樓下麵傳來叮叮當當的聲響,躺在床上睡著的顧南城,微微轉動身子,摸了下身邊位置,小娘子還在。
他剛想再睡,又聽到一陣響聲,定是下麵出事了。
顧南城起身把被子蓋好,奇怪的是洛塵竟然也醒了,睜著眼看向他,張口便喊,“爹爹,我要尿尿。”
“你自個起來,尿壺在外麵,不許吵了你娘。”
“哦,你還得抱我出去,不然、我就喊我娘。”他低聲應著,坐在小床上不願下來。
顧南城沒轍抱了洛塵,剛走一步,那臭小子竟然尿在他身上,順著衣服往下流淌,還帶溫熱。
“你、”他非常嫌棄。
“我沒忍住。”洛塵嗬嗬笑著,全然不好怕黑了臉的顧南城。
放下洛塵,“你自個去床上睡覺,不許再吵。我去樓下看看。”
洛塵似懂非懂,點點頭,“爹爹你去,我陪著娘一起睡覺。”他才不管,邊走邊脫掉衣服,光著小身子,爬到床上睡了他的位置。
一樓情況不明,顧南城下去的時候,見夏天和荷香都在忙碌,燈火通明,連安然都起來,身上披著衣服,坐在院子裏的台階上,瞅著空中,似是發呆。
“怎麼回事?安然先去樓下和弟弟一起睡覺。”
“好,爹爹、姐姐剛才哭了,你快去看看。”安然聽話,糯糯說完上了二樓,站在樓梯旁對他說的。
顧南城點頭?“嗯”了聲,往夏天那邊走去。
荷香短了熱水,火急火燎的邊走邊喊,“姑爺小心一些,先讓我過去。”
等荷香放下熱水,夏天立刻用手中棉布沾濕,一點點的擦拭清哥的身體。
顧南城站在門外,並未進去,荷香會意,走了出來,“姑爺、”
“裏麵什麼情況?”
“清哥身體突然變得僵硬,夏天、夏天便讓我燒水給清哥暖暖身子,現在可是六月的天,人的身體怎麼會僵硬?清哥、像是睡了整整一天,今日並未醒來過,怕是、”
“準備一下,清早你去找棺材鋪的人,準備好備用的東西。”他低聲吩咐。
清哥的事,已是意料之中,縱然是百般不舍,也要做好準備。
屋裏的夏天、該如何安慰她?
顧南城困惑,向來和夏天談心說事的都是小娘子,此刻他著實不知如何無寬慰夏天,說:清哥已經死了,你要認清現實吧,還是要如何?
子墨從二樓下來,輕聲踱步走到他身邊,“別擔心,我進去陪夏天。”
“子墨,清哥怕是已經走了。”他不能再自欺欺人,清哥離開大家都不舍得,但還是要認清現實。
“我知道,隻是還沒適應,總覺著清哥就在身邊,哪裏走了,即使躺在床上的是個沒有靈魂的空殼子,還是滿懷期待,有天他能醒來。”小娘子麵含悲傷,眼眸低垂,也是說不明白此時心情的繁雜。
顧南城輕聲應了句,接著道,“清哥的身體有毒,聽許良說,怕是那毒導致身體的殘破,最後支撐不住才離開的。雖說是能強撐,卻沒說一定能過去,現在這般情況,子墨和夏天一定要做好心理準備,不能太過於悲傷。”
“我知道。”她輕聲說,跨過門檻,走了進去。
夏天趴在床上,埋頭低泣,聽到外麵有腳步聲她才轉了身子,瞧著小娘子,悲戚悸動,哭的不能自己,“娘,清哥像是再也不能醒來了,我不想讓他離開,不舍得。”
“我也不舍得,我也想著清哥。但夏天,活著的人才更為重要不是麼?你想想我、你爹爹、安然和洛塵。清哥隻是暫時的離開,終有一天我們還能見麵的,別太傷心,好嗎?”她走進,任由夏天抱著腰身,哭的厲害。
床上的少年,眉眼緊閉,精致的麵容帶著輕微放鬆,放在兩側的手呈緊握狀,似是愉悅又是不舍。
臉色蒼白,了無聲息,嘴唇漸漸泛紫,是中毒的症狀漸漸顯漏。微微有些難聞的氣味,雖是有了皂角卻還是掩飾不了,那是死屍的氣味。
放在床上的抹布,是剛才夏天給清哥用的,現在沾染些許血跡,黑色的血,瞧著便是不幹淨。
子墨看著少年,竟然不不害怕。
而夏天抱著小娘子哭了一會兒才擦幹眼淚,瞧著她,“娘,清哥什麼都沒說,隻是喊著我的名字、喊著娘和妹妹。後來閉上眼,我以為他睡著了,我還在旁邊哄著,我說:我說清哥先睡會兒,等醒來我們就出去走走,看看外麵的集市,真的很熱鬧。可是,他一睡就睡了好久,到現在都沒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