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叫這個名字啊,你的父母怎麼想的呢?殤這個字寓意其實並不好的。”
說來可笑,這還是莫殤然陪了寧遠這麼久,靜默了這麼久之後,從最初的開始到現在,寧遠第一次同他開口講話。
“我沒有父母,這是我自己為自己起的,我很喜歡,怎麼你不喜歡麼?”
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一個答案,尷尬的笑了一下,寧遠沉默的不知道該如何將自己的話接下去。
不過,當她聽到莫殤然也隻是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她的心中似乎同著他之間,產生了一點共鳴。
畢竟在這個世界上,她也同樣的孤家寡人,無牽無掛。
“哦,是麼?倒是跟我一樣呢,我也是自己,隻是,你是怎麼長大的,我是被人收養的,你呢?你的情況應該會比我好點吧。”
停了半刻之後,寧遠繼續講著自己的話往下說。
算是今夜的她,有了特別的傾訴願望吧。
突然的,她就很想要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於人好好分享一下。
畢竟這些話,這些東西,始終都壓在她的心口,讓她無處宣泄,讓她無處表達。
“還可以吧,以前的事我都不想說,不過如果你想說什麼,我想我可以當一個很好的傾聽者。”
像是了悟寧遠的所有想法,莫殤然將態度緩和下來,給了寧遠一個她想要的契機。
這樣的他,很像曾經的殷止涵。
至少,在寧遠的心中,殷止涵就始終都是一個很會看透他人心思的男人。
隻是,在這會,在此刻,她全然不會將眼前的莫殤然同著殷止涵重合。
她從來都不覺得,他們兩個人,會是一個人。
不管從哪一點,不管從哪一方麵。
就是單憑著感覺吧,沒有道理的,寧遠認為莫殤然不是殷止涵,也不會是殷止涵,更何況,他們兩個人,還有這著不一樣的臉頰,不一樣的性格。
“恩,那好啊,我就說了,你聽著,恩…我以前是被一個男人收養的,跟他在一起有很多的不開心,有很多的傷痛,也很多的怨恨,有很多的誤解,隻是最後他死了,你知道我那會在想什麼嗎?”
神色難免的呈現出一派落寞的味道,寧遠將自己的話斷掉,然後問向那坐在她身邊的莫殤然。
等待著,他的答案。
她要他來猜,不過,就在這一刻,她自己的心中,都是沒有一個準確答案的。
因著愛還是不愛,恨還是不恨,這種問題,不管到了什麼時候,都是最難回答的,也是她最無法仔細回答的。
畢竟這種事情,是較真的,卻又是不能夠太較真的。
“你覺得大快人心,然後很開心,是這樣的吧?”
回答的有點偏激,卻又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
莫殤然配合著寧遠,順著她,往下說著,那聽起來很有點尖酸刻薄的言辭。
“對啊,你說的太對了,我當時想的是,他終於死了,我的仇,我的狠終於報了。”
明明不是這樣想的,想要說的也明明不是這樣的。
隻是,當男人如是說了之後,在男人做了如是猜測之後。
寧遠也好像變了臉,變了態一樣的,就那樣沒有頭腦的,順著男人的言辭接下去。
說著,那一句句違心的話。
可她的臉上,卻掛出了笑容。
像是學會了變臉這種技術,這種表演,寧遠彼時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為什麼,到底為什麼,要對著男人說出這些這些,全然不是她真心的話。
兩個人之間的氣氛開始再一次的沉默下來,男人的臉色隱約中,好像帶了一點不開心。
但那種情緒,卻模糊的讓寧遠看不真切,摸不著真切。
又是曾經的那種感覺,真的又是曾經的那種感覺。
那第一次,當寧遠同著男人提出了交往時,他所帶給她的感覺。
有點費解於莫殤然的情緒轉變,不再多說什麼話。
寧遠開始伸手,將著收音機拿起來,調試起按鈕,換掉這個當下好似全部都是冷笑話一樣的頻道。
可誰說不是呢?既然根本就笑不出來,那又何必在這裏浪費時間的,繼續聽下去?
“你什麼時候過生日,你知道麼?”
沒頭沒尾的,突然莫殤然又開口,同著寧遠主動的交談。
猶豫了一下,像是被問到了一樣的,寧遠搖起了頭。
這個問題,已經被她忘記了,忽略了太久太久。
使得莫殤然在對著她問出來的時候,帶給她的,已經全部都是愕然。
都要想不起,自己到底是否過過生日,又到底,還有沒有什麼生日可言。
大腦轉了一圈,寧遠得到的答案,全部都是空白。
“那麼,就用剛剛那個,領養你的那個男人死亡的日子做你重生的日子吧?恩?你覺得這樣怎樣,用這個當你的生日,我想這該是不錯的,如果你也沒有意見的話,不如我們就這麼定了。”
想不出有什麼理由,要這麼鄭重的為自己定一個生日。
也想不出,為什麼這個話題都已經過去了,男人還會將它拿出來說。
隻是,倘若用這一天來做自己的生日,來當做自己的重生,這雖然說的過去,但卻也在另外一個側麵上,讓她更加無法忘記殷止涵的事,殷止涵的人。
“我想還是沒有這個必要了吧,生日這種東西,也不是非要過的,再者說,我根本就不是一個什麼形式化的人。”
第一次,表示出了自己的拒絕。
沒有順著莫殤然的說辭,寧遠有了她自己的主意。
“好了,我們要不就說點什麼別的吧,不要總把問題定在這點事情上,兜兜轉轉的,真的挺沒意思的。”
開口對著莫殤然建議著,不知怎的,寧遠突然感受到了一點壓力。
那一種,叫做壓力的東西。
但這一回,莫殤然卻沒有如著她的意,反倒是從椅子上騰地一下站起來,然後打著收銀台的邊上,朝著門外走出去。
他要走了,用著實際的行動告訴著寧遠,他要走了。
並且,沒有任何一句,沒有任何一句暖心的言辭。
就同著耍脾氣一樣的,莫殤然的身影,就那樣的,消失在了寧遠的眼眸中。
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所有的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的腦子內,想的又到底是什麼的時候。
他的人,已然無影無蹤。
“怎麼了啊?這是幹什麼啊?”
揚起頭,朝著窗外望過去。
寧遠無奈的感慨著,人當下第一次的,在已然習慣了男人的存在後,又一次的變成了一個人。
安靜的車廂內,莫殤然一個人半依著車窗,手上的煙冉冉的升起一團白色的雲霧。
若有所思的在想著什麼,隻是,他的臉上,卻掛著一抹諷刺的笑容。
電話的熒屏在黑暗之中閃起來,有人打進電話。
簡單的掃了一眼,短暫的猶豫過後,莫殤然抬手,按下綠色的接聽鍵。
隨著電流的傳播,一個男人的聲音,開始自電話內響起來。
“玩的差不多就回來吧,還有不少的事情等著你呢,再有你現在的進展到底怎麼樣了,那個丫頭過了這一年,有什麼成長麼?你說想要確定自己的心,想要尋找自己丟失的心,那麼到了現在,你找的又怎樣了呢?”
沉吟著,沒有給出任何答複。
莫殤然就隻是拿著電話,安靜的聽著。
他的人似乎在出神,似乎在走神。
就隻是抽著煙,望著窗外,彼時的莫殤然隻覺得,自己進入了一個詭異而既定的輪回。
追逐與被追逐,很有意思的,成為了他同著寧遠之間的主旋律。
可深陷其中的他們,卻是誰都不能夠擺脫現下的這種怪圈。
到底該怎麼辦,他又能怎麼辦呢?
抬手,撫上自己肩膀處,那依舊存在的文身,想到之前寧遠對著自己所說的話,想到她那愜意的,那報複成功了的心情。
殷止涵覺得,或許真的真的,他到了必須退出的時候。
至少,他是殷止涵的這個身份,需要被他永久的藏起來了。
因著於他不一樣的,寧遠並沒有對著曾經的他動情。
她並沒有,像他一樣的愛上了她。
她對於他,沒有愛,隻有恨。
且不管到底是怎樣的一個複雜,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心靈曆程。
單就是結果來說,雖然他在這會心底有著滿滿的失落,但無論如何,他還是可以接受。
他能夠理解,畢竟,他帶給她太多太多的傷害。
他從來都沒有很好的保護過她,從來都在傷害她,都在讓她被欺負,都在讓她傷心。
或許他唯一給過她的保護,便是那最後的一次爆炸事件,隻是,一個人在做了那麼那麼多的錯事過後,有什麼資格,隻用著一件事情,便將之前所有的錯都贖回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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