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轉身,皇帝就拉起貴妃的手言笑幾句,之後他帶上幾位大臣先退去清明閣,貴妃則獨自離開。
隨著他們走遠,眾人都舒了一口氣,安泰殿內一時比宴上還要熱鬧,眾人互相說著話依序散去,秋振宇沒有隨皇帝去清明閣,自然帶著妻兒離宮,上了馬車,他就問三夫人:“貴妃送的賀禮呢?”
三夫人說是丫鬟收著,見丈夫一臉緊張,忙命人送到跟前,就看著秋振宇上下翻騰,從錦盒的暗格裏掏出一封信,叫她心頭一驚。丈夫則叮囑她:“你什麼都沒看見,若是多嘴,下場會和趙氏一樣。”
三夫人緊緊捂著嘴,把自己縮在了馬車的一角。
秋振宇就著馬車上照路的燈籠把信看完,終於舒了口氣,自言自語道:“她果然是有膽色的人。”
三夫人聽著,卻不知丈夫口中的她是指誰,男的還是女的,若是女的,是皇後還是……別的什麼人?她這些日子心裏很不安,從趙氏死了後就一直都不安,可她什麼證據也沒有,不過是憑直覺,此刻心裏更是打鼓,總覺得丈夫的模樣越來越模糊,好像他離自己越來越遠了。
“老爺。”
“什麼?”
“我們皇後娘娘失寵了是嗎,您看見了嗎,皇上對貴妃的樣子?”
“那又如何,難道你指望她能給你帶來什麼?”秋振宇冰冷的一笑,“早知生出這樣的女兒,當初就該掐死在繈褓之中。”
三夫人心跳得厲害,父女倆是真的決裂了?
這一夜,皇帝果然去了玉明宮,而轉眼中秋過去了七八天,眼瞧著奔向月底,清雅一直惦記著皇後對她說的,風光不過八月,十五天還剩下一半,帝後真的能幹淨利落地解決這些事嗎?她隻看到貴妃聖眷正濃,玉明宮勢不可擋,連海珠走在路上,都是鼻孔朝天,過去見她還恭敬幾分,現如今隻會冷冷一笑,撞著她的肩膀張揚地走過。
自然,清雅不在乎一個刁奴的張狂,她是心疼皇後。而連她都這麼不安,何況別人,整個皇宮的風向都變了,加之貴妃好相處,帶人和藹可親,玉明宮天天熱鬧得不得了,哪裏像中宮,兩年多來一成不變地孤冷清高,眾人都覺得,皇後對皇帝必然也是如此,男人為什麼要喜歡一個對自己冷冰冰又孤傲不好親近的女人?
貴妃的風頭正勁,中宮的黯然失色,成為了京城上下秋天裏最熱鬧的話題,不僅是女人們歎息帝王恩寵的無情,大臣們也要由此來重新判斷他們的立場,可悄無聲息間,一支冷箭從西平府強有力地插入京城,掀起千層浪。
這日的早朝,一切如常,可忽然急報傳來,是西平府宋淵的奏折。皇帝當眾打開奏折來看,麵上陰晴變化,把奏折往桌上一摔,隨即又抓在手裏,起身道:“秋愛卿,隨朕退入清明閣,其他人原地等候,朕不時便回來與你們一個交代。”
眾臣麵麵相覷,秋振宇眉頭緊蹙,他這些日子最期待的事情,是就快找到建光帝了,還有把江南糧價鹽價攪得一團亂,皇家的糧草都被土匪劫了兩次,在皇帝自以為是地能讓百姓安居樂業的驕傲上,重重給了一擊。
而他也不曾為此就疏忽了對皇帝的防備,可是為什麼皇帝現在要找他單獨相見,竟什麼也想不出來?
退入清明閣,項曄把宋淵的奏折丟給了秋振宇:“你自己看吧,朕想先聽你說說,畢竟你是朕的國丈,哪怕脫下這身官府,你也是皇後的父親。”
秋振宇一頭霧水,待撿起宋淵的奏折一看,頓時虛汗淋淋,花白的胡子顫抖著,對皇帝道:“皇上,這是宋淵誣告,老臣……”
項曄淡淡一笑:“朕也這麼覺得,但既然梁國朝廷會送來證人和證據,你我靜候幾天,看看他們能送些什麼來。”
秋振宇目光如死,悶著說不出話來,可項曄卻走向他道:“你們,一心想助貴妃的哥哥繼承皇位,你們覺得梁國的皇後,會善罷甘休,讓你們如願?”
“皇……”
“朕也忘了這件事,光顧著和你們較勁,宋淵冷靜多了,另辟蹊徑。”項曄麵露喜色,已然勝券在握,“你們可以和他們聯手,朕當然也能與梁國皇後聯手,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