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秦莊無用,而是皇上與我盡可能地避免了衝突,打起仗來受苦的是百姓,哪怕是他們死得多,紀州大軍裏都是故鄉的百姓,如何舍得?”沈哲對雲裳道,“但我也沒想到,事情會變得這麼殘酷,皇上不見了。”
雲裳狐疑地看著自己的丈夫,她不信,可又不得不信。
天亮,秦莊被殺,紀州大軍被控製,沈將軍帶兵前來奪回皇權的消息散開,沈哲更派手下的士兵挨家挨戶地去各個大臣家裏,命他們來上朝。宣政殿已經連夜被洗刷幹淨,這一次的動蕩,根本不能與七年前相比,那時候項曄帝在宣政殿殺的人、流的血,清雅她們洗刷了幾天都衝不幹淨。
曙光攝入上陽殿時,瑉兒蘇醒了,身體沒有特別的不適,她覺得自己還好。昨晚發生的一切恍然如夢,她詢問清雅後,才確信是真的。
“淑貴妃連夜帶著二皇子和三皇子回安樂宮了,另外二位也不會再搬來上陽殿。”清雅稟告皇後,“眼下大臣們正在朝堂外聚集,就要升朝了。”
“皇上……”瑉兒想問,但話出口就止住了,昨夜沈哲給她的答案她記得,沈哲都不知道的事,她還能為哪個。
“娘娘,陳太醫要求您臥床靜養,昨天您動了胎氣險些流產。”清雅焦慮地說,“現在有將軍掌控一切,天下好好的,您千萬安心把身體養好,西平府外的人還在拚命地找皇上,一定會把皇上找回來。”
瑉兒抬眸看向窗外,曙光明媚,秋日不再那麼蕭條陰暗,可她卻平靜地吩咐清雅:“準備朝服,準備轎子,送我去宣政殿。”
清雅不依:“不可以,娘娘您的身體撐不住。”
瑉兒沒有激烈地辯解,依舊那麼平靜,好像當初她第一次踏足上陽殿時,命令清雅在寶座邊上另擺一張椅子時的神情氣質,當年清雅就被皇後鎮住了,這一刻她也明白,自己沒得反對。清雅小心翼翼地照顧皇後穿戴梳頭,不久後,瑉兒在宮人們的擁簇下,離開了上陽殿。
轎子緩緩穿過冷清的皇宮,雖說平日裏妃嬪們各自在宮中時,和眼下的光景沒有太大的區別,可這人在或不在,真真是不一樣的,瑉兒一直期盼著能有這一天,可惜真的到了這一天,項曄卻不見了。
朝堂上,大臣們分班而立,都驚恐於朝廷局勢一夜之間的全盤翻轉,那些在前些日子就已經上趕著巴結秦莊,想在新君的通知下謀求生路的幾位不得不戰戰兢兢,但沈哲隻是向眾人解釋昨晚發生了什麼,還沒打算追究誰的過錯或責任,畢竟讓秦莊逼宮闖宮,也是他早先就和皇帝計劃好的。
“沈將軍。”宣政殿的內侍上前來,輕聲道,“皇後娘娘駕到,皇後娘娘要升座聽政。”
沈哲眉頭一顫,立時道:“請。”轉而與眾臣道,“皇後娘娘駕臨。”
男人們麵麵相覷,他們到這一刻,仍舊不習慣一個女人淩駕在他們的頭上,可不得不眼睜睜看著皇後一步步走上寶座。而今天,皇後不再是在龍椅前擺一張椅子,而是穩穩當當地坐上了皇帝的位置。
昨夜秦莊曾被釘在寶座上,今早就有人把清明閣的龍椅搬了過來,依舊金碧輝煌,依舊威嚴霸氣,皇後嬌弱的身軀沒有被反襯的渺小,相反,更襯托出她傲然於世的貴氣。
沈哲引領群臣叩拜,瑉兒淡淡地看著所有人,待群臣起身,她便道:“皇上依舊下落不明,今日起我會臨朝聽政,沈哲輔政,共商大事。”
大臣們憋著沒出聲,宋淵跨一步出來道:“皇後聖明。”
瑉兒便直接問他:“宋大人,眼下西平府形勢如何?”
“君”臣之間有問有答,瑉兒聽得很認真,其他大臣則是瞠目結舌,連沈哲都歎服了,皇後為什麼能這麼快就適應這一切,難道她心裏已經接受了皇帝不在人世的事實?
瑉兒坐於上首,所有人都在她的裙下,她的目光透過宣政殿,望去很遠的地方,她要在這裏等,一直等到他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