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就好。”
“哼,可是你的性命今晚就要終結了。”黑衣人對蕭毓晨的從容不迫有些許的崇敬,但也是短暫的一瞬,旋即便恢複了冷漠。他從腰間拔出一把長劍,劍身在月色的包裹下反射著淒寒的光芒,猶如地府深處勾魂索命的冥芒。
蕭毓晨也立即抽出陰陽血骨嚴陣以待。這一回,陰陽血骨卻是沒有一刻地耽擱,在出鞘的刹那紅光四濺。那一束耀眼的紅色光華呈現出前所未有的盛彩,隻差爆炸開來,將整個黑夜都染成血一樣淒麗的顏色。
蕭毓晨怔了怔,他能夠感受到來自寶劍中靈魂的警告,那個無數次幫他化解危機的強大的魂魄此時竟是在勸阻他不要跟對手正麵交鋒。難道,眼前的這個男人是厲害到連陰陽血骨也招架不了的對手麼?
可未等蕭毓晨想明白,那黑衣男子已然身形一閃,從他的視線中消失了。忽而一陣陰風從背後掃過,蕭毓晨的身體隻轉了一半,那人的長劍便已刺出。蕭毓晨隻覺手上一緊,被陰陽血骨拽著出劍,硬擋下了對方這一擊。寶劍相碰,發出尖銳的聲響,如冤魂慟哭,野鬼絕叫。蕭毓晨當即覺得右手已經被震得失去了知覺,隻有一陣麻酥酥的刺痛感從指尖處傳來,瞬間侵襲了整隻手臂。
蕭毓晨慌忙跳開,想和對方保持五米以上的距離,可他後退一步,對方便能前進兩步。最後非但沒有拉開距離,反倒被追的很緊,又是一道擊刺襲來,動作快得蕭毓晨的眼睛幾乎捕捉不到。在他還沒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的時候,陰陽血骨便又自發地衝突而出。可蕭毓晨的右手還處於麻痹之中,這麼一擋差點把劍撇出去,沒奈何連左手也用上,兩隻手緊緊扶著劍柄向對方砍去。
可那黑衣人隻輕輕一跳便躲開了蕭毓晨用盡渾身解數使出的一擊。緊接著右腿一勾,蕭毓晨還沒有來得及改變姿勢就被踢飛出十米有餘,結結實實地撞在了一棵粗足兩人合抱的大樹上,陰陽血骨也因衝擊力的影響脫了手。
蕭毓晨這會兒才理解什麼叫作實力差距,他見識過池淵劍術的力量和精準,雒燚劍法的粗獷和瀟灑,也見識過芷嵐劍氣的淩厲和迅疾。但是像眼前這位黑衣男子這樣不費吹灰之力就將自己打得毫無還手之力還是頭一回遇到。難怪就連寄宿在陰陽血骨中的魂魄也對此人心有餘悸。可到了最後關頭才意識到自己明顯的弱勢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眼看著黑衣男子正提著長劍向自己步步逼近,可蕭毓晨卻已經恐懼得連恐懼都感受不到了。他腦中一片空白,隻看見眼前明晃晃的劍光和一雙逐漸向自己靠近的腿。他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摸索陰陽血骨,可是那寶劍著實被彈出太遠,是他無論怎麼伸長手臂都夠不到的。
完了,這是真的要死了。
蕭毓晨心底隻重重地落下這麼一句話。
他甚至連對方為什麼要殺自己都不知道。
黑衣男子終於來到蕭毓晨身邊,他看著少年漆黑瞳孔中自己的倒影,如同厲鬼一般。他冷笑一聲,不知是在自嘲還是在嘲笑蕭毓晨的懦弱。可一個不滿二十歲的孩子,麵對死亡之時由衷地感到恐懼又哪裏算得上是懦弱?
“對不住了。”那男子嘴唇微啟,用幾不可聞的聲音淺淺吐出這四個字,語畢,揮劍。
血流如注。
“你不能死。”
一個高曠的聲音如雲如霧地盤亙在蕭毓晨的腦海上空,這聲音蕭毓晨以前也聽到過。雨夜、汗水、山茶花—沒錯,就在他與皇太子賽馬的那個晚上,這個聲音也是這樣如雲如霧地出現過,他說“你必須回來。以完成在我生命中上演的這場絕大而沉默的獨幕劇。這是你的使命。”
蕭毓晨迷茫地環顧著四周,周圍漆黑一片,他什麼也看不到。奇怪,自己不應該是被那黑衣男子一劍刺中了心髒麼?為何還有意識?這裏又是哪裏?
恍惚之間,前方突然亮起一片紅色的光芒,蕭毓晨被強光刺痛了眼睛,再睜開眼時,竟看到,竟看到一個與自己長得一摸一樣的人出現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