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盧允言就沒那麼淡定了,他的心中如有亂麻,許久都沒從司徒勣的一番話中清醒過來,怎麼會突然橫生此枝節出來!如果!當真讓司徒勣保住了洛離殤一命!那自己豈不是死到臨頭了!
形勢逆轉。
這下輪到司徒勣發威了,他白眉一挑,甚至有些不耐煩洛熙皞久久未回答他的請求,揚聲道:“陛下!這是在猶豫什麼?您不是不願再重現前朝的腥風血雨嗎?老夫替您解了這煩憂!陛下您隻管下旨赦免閻王!現下朝內的所有矛盾就可以迎刃而解了!這可是可喜可賀的喜事兒啊!”
字字句句不差分毫的砸回了洛熙皞的臉上,將他先前的假仁假義不著痕跡的嘲笑了一番。
忽地一陣疾風吹過殿外,殿門互相碰撞發出悶響,卻給這壓抑的氣氛增添了幾分心驚!
洛熙皞陰沉著臉,雙眸燃燒著濃烈的怒火,卻是無話可以反駁!
兩人就這麼互不相讓的對視著。
許久,洛熙皞斂目低聲無可奈何道:“此事容後再議吧!”
這是他放低了姿態在與司徒勣求和!
可顯然,司徒勣沒有讓步的意思!
“老夫身體不好!陛下就今日決議,莫再拖延了!”
“司徒勣!你還有沒有將朕這個皇帝放在眼裏!”洛熙皞拍案而起,憤怒的吼道。
司徒勣完全不懼他的威嚇,“老夫隻將至尊放在心裏,放在眼裏豈不是大逆不道!陛下!切莫給老夫灌上個莫須有的罪名,毀了老夫一生清名!”
“好~你若心裏還將朕看做皇帝,此事就容後再議!”洛熙皞負氣的坐回龍椅,知道與這個老狐狸咬文嚼字,隻有自己吃虧,於是立馬將他的後話堵死,以免在這麼繼續跟他繞下去。
司徒勣眉頭一蹙,“不行!於公閻王是我朝支柱!如果沒有他坐鎮鳳國,永唐必定來犯!於私!他是老夫的外孫!老夫救孫心切!此事萬萬不能壓後再議!還望陛下明鑒!”
此話一出,大臣們心中都不由的一個激靈,他們怎麼會沒想到如果閻王倒了,這人才凋零的鳳國,還能依仗誰來牽製日益繁盛的永唐呢?
可這句話停在洛熙皞耳裏,卻像是在諷刺他無能!
這下,洛熙皞是真的忍無可忍了,咆怒的一掌拍在了龍案上,那聲巨響,回蕩在殿中,人人都猶如坐在鍾裏一樣,雙耳被震的嗡嗡作響。
“放肆!朕乃九五之尊!朕的決議又豈容你司徒勣來左右!若不是看在你三朝元老的麵子上!今日又豈容你在這兒蠻橫撒野!”
司徒勣同樣憤怒的將手中的拐杖一跺,力道卻是欠了洛熙皞那一掌幾分,顯得弱了些。
臉色突然泛起了些不自然的青白,可聲音依舊鏗鏘:“陛下您這是要忤逆太帝的遺旨嗎!?”
這是質問和赤果果的威脅!
洛熙皞卻是避而不答,轉而怒吼道:“來人啊~將這獠賊給朕拖出去!”
“我看?!”話還沒說完,司徒勣仿佛一口怒氣沒上來,撲通一聲昏倒在了地上。
幾乎所有人都驚訝的看著這出乎意料的一幕,久久無法回神。
因為,司徒勣的突然暈倒,這場針鋒相對邊無疾而終了,而他要用金牌保閻王一命的決議也無人在提!
就在這場暴雨黑壓壓的盤旋在空中三日後,當第一滴雨點墜落到地麵時,洛熙皞‘忍痛’下旨斬殺閻王。
——我是陰雨密布的分界線——
雨傾盆而落,密實的就像層層珠簾,嘩啦啦的下個不停。
司徒勣自從那日後就一直昏迷不醒,給了洛熙皞絕佳的機會來鏟除掉落離殤。
雲素染,被隔絕在一個清幽的院落中,她身上披著狐裘披風,攔腰蓋著貂絨錦被,手裏還抱著個手爐,卻依然冷的打著輕顫,灰敗的眼瞳中印襯著窗外的密雨,猶如一灘幽深的湖水,無波無皺,死一般的沉靜。
兩個由雨中打傘而來的婢女,匆匆的跑進回廊。
一個將傘收起,抖了抖傘上的雨水,另一個則伸手拍了拍肩上的滴落的雨珠。
兩人抬頭對望了一下,皆是歎了口幽氣。
“碧姐姐,你說閻王明日是不是真的就要被斬首了呢?”
被喚作姐姐的綠碧,趕忙伸手捂住了若鶯的朱唇,嗔道:“瞎說什麼!仔細讓屋裏那位聽了去!指不定得掀起多大的風浪呢!”
說完還謹慎的往四周瞧了瞧。
若鶯俏皮的吐了吐舌頭,便沒敢再說下去。
隻是一切都晚了,因為剛剛她們的每字每句,都被靠在窗邊暖榻上的雲素染聽了個真真切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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