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塵香張了張嘴,不知如何解釋才好,正沉吟間,一個婦人哭嚷著衝了進來,“大姑娘,大侄孫女!我老婆子求求你放過老頭子吧,他年紀一大把了,可經不起嚇呀!”
老葉媽和葉思宗媳婦都追在後邊,別看那老婆子鬢發花白,腿腳倒是利索的很,三步並兩步的就到了洛塵香麵前,順勢就滾到洛塵香懷裏,哭得聲嘶力竭,“好姑娘,老頭子是得罪了你,到底你也念些親戚。他都過了花甲之年,又有病在身,倘或折騰出個好歹來,我也不活了!”老婆子一麵哭,一麵又要撞頭尋死。嘴裏又念起洛開平來,“我的大侄兒,你身子都沒涼透,你女兒就狠心往死裏逼咱們,待咱們下去,倒要好生問問你。”
葉思宗媳婦並老葉媽兩個半拖半架地勸,“三老夫人有話且慢說,咱們小姐也才病略好了群些……”二人的話好戳在了老婆子心頭上,更是放聲痛哭,“你們小姐病了,連哭聲都經不起,我那老頭子幾十歲的人了,病在床上還叫馬步軍的捕兵綁走……”
洛塵香一臉凝重地問道:“三叔婆,你說叔公是被馬步軍的捕兵綁走的?”
老婆子漸止了哭聲,抽噎著道:“可不是麼,天還沒放光,忽地來了好些捕兵,話也不說清楚,進來就綁人,說老頭假充什麼……我也沒聽清。大姑娘,那間米鋪可是你我兩家合夥開的,就算有什麼事,也不能咱們老頭一個擔著。”
聽得“假充”二字,洛塵香和姚重華都變了臉色。
姚慎先給多少私糧開了稅糧路引,姚重華心裏跟明鏡似的。這樁事真要捅出來,不說掉腦袋,罷官免職是少不了的。
洛塵香卻是疑惑——難道李裕昨晚回去之後,就將相關人等都拿住了,準備嚴刑逼貢?!不對,洛觀海就罷了,姚慎先是朝廷命官。就算李裕是欽差,沒有真憑實據,他也不能拿人。
“塵香,”姚重華投向洛塵香的眸光,銳利如箭,“這事情若是捅了出來,你脫不了幹係不說,你父親一世的清名也不保了。”
姚重華自以為拿住了洛塵香的軟脅,孰不知死人的名聲,洛塵香並不大看重。她怕的是活人會受什麼牽累,別的不說,米鋪肯定是要關了的。指不定還要補這些年運費的錢。一季稻子就是三千貫,自己就是砸鍋賣鐵也補不齊呀!
洛塵香掠了掠適才被洛老婆子鬧散的鬢發,強壓下心頭的惶急,勉強理出一點思緒,吩咐葉思宗道:“小葉叔,你往王姑爺家、徐埠頭家去打聽打聽,到底是怎麼一回子事。”
葉思宗答應著飛快的去了,洛塵香方掉頭看向姚重華,“府台被拿的事,想來還沒傳出去。大小姐不妨趁此將孟清蓮傳到府上。”
姚重華麵上的疑愕一閃而過,旋即恍然,嘴角挑了抹冷笑,“還是洛家妹妹心思轉的快。”說著,也不相辭,徑自去了。
洛塵香長籲了口氣,跌坐在椅上,手肘撐在扶手上,揉著隱隱作痛的眉心。
洛老婆子聽了姚重華的話,倒是不鬧了,冷聲哼道:“現在咱們可是一條船上的,你不救老頭出來,我就和人說,那些事都是你父親教唆的……”一言未了,洛塵香陡立起身,冷沉的眸光直釘過去,洛老婆子終訥訥不敢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