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離拿起洛塵香摔在案幾上的單子,逐一細看,果然上邊的米,都是市麵上沒有的。
“呂大人,呂侍郎。”鬱離聲色俱冷,將單子擲在呂資麵前,“你有何話說?”
內府名義上歸屬戶部,而事實上根本就是聽內侍省那邊的,戶部能做的就是蓋章。所以,洛塵香遞上來的治辦單子,呂資是的的確確沒有看。
若換個人,這事含糊著也就過去了,畢竟內府與戶部的關係是人所皆知的。
偏偏撞上了鬱離,他是一心要整飭戶部,隻愁拿不著人開刀,哪裏會輕易放過。
而呂資素來倚老賣老慣了的,被鬱離那麼一質問,心裏那點愧意早就跑得沒影了,不服地叫道,“老臣自是有話說的。殿下先前雖不大管事,可也該知道,內府不過是名義上歸在戶部,大小事情全是內侍省說了算。就說這定價,殿下倒是去內府查一查,他們哪一樁是依著咱們定下的價來的!”
鬱離行伍出身,最看不慣這些明一套暗一套的勾當,更何部,呂資竟還拿到桌麵上來講。
“玩乎職守,這在軍中那是要論死罪的!”
他聲音如冰,呂資卻壓根就沒把他放在眼裏,手指著門邊的門牌,冷哼一聲,“殿下看清楚了,這裏是戶部,不是漠北軍中,講不上軍法!”
鬱離冰冷的眸子,跳躍著兩簇火焰,“皇兄即著我主掌戶部,那麼就要依著我的規矩來!”
呂資自持元老料他不敢把自己怎麼,冷嗤一聲轉開眼眸,說道,“朝廷自有法……”後邊那個“度”字還不及出口,鬱離厲聲判令,“戶部侍郎呂資,玩乎職守、知情不舉,藐視尊上。著即革職!”他話音未落,便有幾個身著左神策軍朱紅袍服的軍漢應聲而入,在呂資身邊站定。他們健壯如山的身形,多多少少有些恫嚇的意味。
“雍親王!”呂資青白著麵色,又驚又怒,“我乃當朝二品大員,莫說隻是小有疏漏,縱使犯了大事,也該稟知陛下定奪。革職?你憑什麼!”
革一個當朝二品命官的職,洛塵香聽著也是心驚,清秀的眸中透著一絲不安,小聲勸道,“殿下,這事還是從長計議吧。”
“不用!”鬱離很幹脆回絕,“皇兄予我全權處置之權,莫說革一個二品侍郎,便是摘了他的腦袋,亦無不可!”說著,眸色一沉,向那些軍漢令道,“拉他出去!”
諸軍漢應喏一聲,架著呂資就往外拖,屋裏的司丞、郎中、員外郎個個噤若寒蟬,呂資怒喝斥罵之聲從窗傳來,如雷般震在心頭。
鬱離恍若未聞,將清單置於案上,“這些米的價錢,你們與洛大姑娘商議著擬定後,再交內府。再有便是……”鬱離說到這裏,故意頓了一頓,才道,“度支司往前五年的賬都拿出來,我要過一過目!”
司丞、郎中也好、員外郎也罷,盡皆倒吸一口冷氣,其中一名司丞猶疑了好半晌,挪上前道,“殿下,司內的舊賬都收到了小閣樓上,一時半會的怕清不出來。”
鬱離道,“不打緊,我給你們一天的時間清理。隻是明日這個時候,我案上還沒有賬目,那麼……”鬱離冷眸一掃,“呂資便是你們的榜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