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小黃門攤在院子場地上曬的棉布料，輕薄如紙，蛀洞密布。還有那些棉絮，灰乎乎的。與其說是棉絮，不如說是垃圾。即便洛塵香對布料所知不多，也知道這樣的料子拿來做冬衣，那淮左軍多一半的人，要凍死在半路了。
“大姑娘。”洛塵香正對著這些極不靠譜的用料出神，身後有人輕喚了聲，洛塵香回頭看去，見是柴進寶，問道，“怎麼樣，消息攔住了麼？”
柴進寶沒有答言，卻麵露難色。
他不用再多說什麼，洛塵香便就明白了，澀笑著一歎，要了些棉布、裏料就出院門而去。
柴進寶追在後頭，問道，“大姑娘，這會子小的怎麼辦呢？”
“柴管事依規矩做事就好了。”說完，丟下滿臉愕然的柴進寶，急急走了。
自己原先計劃，借著拓跋猗的事，再給李成蹊一擊。好遂了鬱堇的心思，同時也能向他證明自己的能力，保自己一個自由之身。
可現下計劃不得不改了，無論無如，拓跋猗都不能再留了，不然，天知道他還會做什麼事來。
而布料的事，是左計負責的不假，可要說李成蹊一點不知情。坐在馬車上的洛塵香，不由得扯了抹苦笑。
這些上位者，個個自命不凡，事實上都是見利忘義的家夥。洛塵香一直在說，自己為了錢什麼都可以做，然與他們相較，真是自愧不如。
事到如今，也隻有李成蹊能亡羊補牢。就算無法揭破拓跋猗的身份，至少能把這批料子換了。
否則，淮左軍敗，鬱離也會身陷險境。
洛塵香心懷忐忑之際，馬車已到了相府。
李成蹊聽說“洛大姑娘來訪。”著實吃了一驚，略一沉吟，還是請到了外書房。
“民女見過相爺。”
這是洛塵香第二次見李成蹊，那雙陰測測的眸子，總是讓她心裏不安。
借著洛塵香行禮工夫，李成蹊垂眸打量著這個小姑娘，十五六歲的年紀，貌不驚人，無錢無勢，到京城不過兩個來月。連自己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當朝宰輔，都不得不賣她一、二分薄麵。
說實在的，李成蹊真不知，那兩兄弟到底看上這丫頭什麼了。聰明？女人家，溫婉柔順就好，太過聰明了不是好事。
雖則心裏厭惡，麵容上卻是看不出半點，仍舊一副鐵板似端肅的神情，“大姑娘請起，不知大姑娘誰今朝所為何來？”
“相爺，且請看！”洛塵香直接拿出布料、棉絮。
李成蹊不甚在意的瞥了一眼，“姑娘這是何意？本官記得，姑娘家做的是大米的買賣，怎麼還想撈出著布料的一起做？那位向東家與姑娘不是打夥做買賣的麼，自去商量……”
“相爺！”洛塵香冷厲著打斷，“這些料子是要給淮左軍做冬衣的。”
李成蹊先還為洛塵香打斷自己的話而不悅，聽到後邊半句，他鐵板似的麵色終於有了一絲裂縫。以他的身份，戶部辦差他都要抽一份例錢，至於細節，他是不過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