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則圖財是一回事,關係著軍國大計,他這點輕重還是有的。因此心下不免把左計大罵了一通,偌大大的買賣,偏還要在軍衣上動手腳,動也就動了,可事情要辦妥當呀。
這種爛布料子拿來做冬衣,他是嫌扶餘鐵騎太容易對付了麼。
“姑娘有心了。”但願現下還來得及采買布匹。李成蹊即知事關重大,也不會洛塵香再多說什麼,袖了布料、棉絮,就衝窗外叫人備車,不想洛塵香又攔到他麵前,“相爺且慢,民女話還沒說完!”
李成蹊蹙眉凝視著洛塵香,揮退了進來回話的仆人,坐回椅子上問,“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之前,李成蹊是太過震愕於布料的事,經洛塵香這麼一攔,他才想起來,洛塵香與向拓是合夥的買賣,向拓不落好,她難免要受牽連,想要保全自己,也在情理之中。
洛塵香直視著李成蹊深沉的眸子,扔下另一記重彈,“向拓本名拓跋猗,乃扶餘皇子。”
饒是李成蹊再鎮定,一瞬間眸中仍布了驚愕之色。隻是,愕色隻在他眸中停留了片刻,便即淡淡問道,“姑娘可有證據?”
“這是他親口對我說的。”
聽得這句,李成蹊笑了起來,“無憑無證的,姑娘叫本官如何相信。”
洛塵香淺笑淡淡,“相爺不相信不要緊,左右我早已透過風給陛下。向拓也好,拓跋猗也好,他能在京中謀下這麼大的一份產業,朝中無人是絕不可能的。相爺以為,他會與誰勾結?陛下又會覺得是誰貪財貪得連朝廷都沒有了?”
盯著洛塵香眸中的冰冷的笑意,李成蹊打心裏不喜歡她!精明、老練、透徹,真是像極了自己。
大周有一個李成蹊就夠了,再添一個洛塵香,實在是多餘了。偏偏地,還是敵非友。
“隻是,”李成蹊壓下心底的深切的厭惡,板著臉問道,“姑娘將他抖出來,就不怕受牽連麼,通敵之罪,陛下未必保得住你啊。”
“民女會如何,就不勞相爺操心了。”洛塵香無所謂地說道,她心裏也的確是不在乎。並不是她偉大,肯犧牲自己來救淮左軍。她隻是篤定,事情真到了不可搜拾的地步,鬱堇至少會保自己一命,而鬱離,隻但願他不要拚死相救才好。
想到鬱離,洛塵香心頭不禁發澀,自己堅訪死守,到底沒有防住鬱離。自己不顧後果的拆穿拓跋猗,除了有鬱堇這張皇牌,更多的,還是救鬱離心切。
而她的無所謂,李成蹊看在眼裏不免納悶了。就在他心念倏轉之際,門外管家稟道,“向東家求見。”
洛塵香驚立起身,有些慌亂地道,“到底,還是泄露的消息。”
拓跋猗這麼快就得到了消息,洛塵香真的有些吃驚。而且他還找上了李成蹊,洛塵香都可以想見,拓跋猗手裏必是大把的把柄。
“姑娘莫慌,走後門就是了。”說著,親自挑起暖簾,送洛塵香出了後門,方吩咐管家,請人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