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大結局
兩個人都有些尷尬。
這架吵得相當幼稚。
王超道:“我真沒看不起你。”
謝竹星道:“我也真沒覺得你是靠你爸和你哥。”
王超別扭道:“那啥, 我就是一天到晚愛瞎逼逼, 不逼逼就不高興, 你說你, 跟著瞎扯啥淡?”
你逼逼機你就有理?這歪理, 簡直了。謝竹星道:“就不許我近墨者黑嗎?”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王超不高興道:“你個小白臉兒, 還敢笑話爸爸曬黑了?你是誠心來求爸爸和好的嗎!”
謝竹星忙正色道:“爸爸,我是。”
王超被堵得一口血,日了狗了, 這以後還怎麼當爸爸???
謝竹星道:“吵架的事兒你我都有錯,我的錯我認,你還有哪兒不樂意?今天一次性解決了, 以後再也不吵了。”
王超氣哼哼道:“我哪兒都不樂意, 憑啥你說幾句好聽話就算了?我白曬黑了?白剃頭了?”
謝竹星道:“那我也去把頭發剃了,再曬成你一個色兒, 行不行?”又說, “你曬黑了真挺好看的。”
王超道:“好看個屁。中午你剛看見我的時候還傻眼了, 好看你會傻眼?你給我讓開路, 我要回家睡覺了。”
謝竹星道:“這才幾點, 你會睡這麼早?”
王超頂嘴:“用你管?”
謝竹星還惦記彥容到底是誰, 問:“剛進去那個小孩兒,是你家親戚?”
王超一聽就知道他想問啥,怒道:“你還沒完了是不是?別說我沒搞他, 我就是真搞了, 關你蛋事兒?咱倆都分手了!”
他不想說了,跳上車,要關門。
謝竹星幾步殺過來,一把拉住車門,道:“別鬧了,這麼久了還沒鬧夠?”
王超道:“誰要跟你鬧了?鬆手!”
謝竹星還拉著門不讓關。
王超也不管車門關沒關了,油門一腳踩到了底,直衝著他家大門開進去。
謝竹星沒想到他居然真這樣,忙鬆手,可還是被突然加速的車身帶得往前一栽。
王超剛踩油門就想起來謝竹星今非昔比,是個傷員,後悔這麼莽撞,眼睛忙去看後視鏡,就看到後麵謝竹星一個趔趄摔倒在地,急忙踩了刹車,大半個身體都從車裏探出來往後看,喊道:“謝竹星!”
謝竹星被車帶得摔了一跤,沒什麼事兒,就是暗覺狼狽,一聽王超喊得情真意切,腦子一轉,發動了演員技能,“艱難”的爬起來,想站又站不起來,仿佛被摔出了大事兒。
把王超給嚇的,麻溜兒跳下車往他身邊跑,腳底下還絆了一下,差點摔個狗吃|屎,還沒站穩又繼續跑幾步過來,著急忙慌的問:“哪兒疼?是不是又摔著你那破脾了?”
謝竹星擰著眉毛,一手按著腹部,裝得跟真的一樣,說:“沒事兒,不太疼。”
王超要扶他:“起來起來,我送你去醫院。”
謝竹星道:“不用,緩一下就好了。”
王超嘴裏念叨著“你行不行啊”,在旁邊蹲下,眼巴巴的等他緩好。
謝竹星一邊“緩”,一邊又說:“誰跟你說我脾破了?是不是劉聰明?別聽他瞎扯,沒那麼嚴重。”
王超道:“我知道沒破,脾挫傷不也挺嚴重的嗎?我都問過我二哥了。”又訕訕道,“你別怨我大哥,他就是護我的短,練過幾年散打,現在也參加業餘賽,老是動起手就沒個輕重,別說揍你了,揍我他都控製不住他寄己。”
謝竹星一愣,道:“誰跟你說是你大哥揍我了?”
王超也是一愣:“難道不是?不是說他叫你一個人去見他,然後你就進了急診?”
謝竹星沒成想還有這誤會,道:“你哥是叫我過去,還叫我陪他打拳,可他沒動真格的,他就是問問咱們倆什麼情況,他知道咱倆吵架了,以為是為了那個好萊塢的片約,所以才找我,跟我說你不懂事兒,叫我別跟你一般見識。”
王超:“……”這啥玩意兒?這也是親哥?得,還是一天打三頓吧。
他又問:“不是他揍的,那你是怎麼受的傷?”
謝竹星不是太好意思提這事兒,略羞慚:“那個……我那天感冒了,一直就頭暈,和你哥打完拳,離開拳館的時候,不小心踩空,從樓梯上滾下去了,當時也沒撞著頭,我就覺得沒事兒,你哥還叮囑我好幾遍得去檢查一下,是我沒聽他的,拖了一天,到拍廣告的時候才不行了。”
王超:“……靠。”
這麼丟人的事,謝竹星也不想多說,順勢道:“你哥還跟我說了好多你小時候的事兒,他說你小時候特別可愛,長得好看,胖嘟嘟的,嘴還甜,誰看見誰待見。”
王超呸道:“聽他瞎扯,待見還天天揍我?”
謝竹星道:“你們爸媽那時候忙,顧不上管你,你就比別的小孩兒都淘氣,你哥也就是個中學生,看你不聽話,怕你不學好,沒辦法就隻能揍,揍著揍著就習慣了。”
王超氣憤道:“他是習慣了!問過我嗎!”
謝竹星想,要是沒習慣,怎麼每次一挨揍就高興得跟什麼似的?活脫脫一個抖M。
那天王齊和他談了很多,遠比他現在說給王超聽的要多。
有些他以前就知道,比如王超對著別人咋咋呼呼,一看見長輩或老師就乖得出奇,比如王超不說謊話,不愛背後說別人的私事,再比如王超看起來張牙舞爪無比囂張,內裏究竟有多不自信。
還有一些,他不知道,以前也從來沒想到。
他和王超認識兩年多,沒發展成男男關係的時候就已經形影不離,太清楚這人說話有多難聽了,就跟打從娘胎出來忘了帶腦子,隻把嘴帶出來了一樣。
他一直就沒明白,一個出身優渥、接受過良好教育、家教很嚴格、心眼兒也不壞的成年人,怎麼就能嘴賤成這樣?
直到王齊對他說起舊時舊事,才給了他一個答案。
王超小時候還住在哈爾濱那幾年,淘氣歸淘氣,但是嘴甜得很,每天從幼兒園回家都戴著小紅花,鄰居家阿姨現在提起他來都說再沒見過比他還會說話的小孩兒,他還大方,會把玩具零食和其他小孩兒分享,小朋友也都喜歡和他玩兒。後來他上小學,就來了北京,因為說不好普通話,一張嘴就東北大碴子味兒,被他的新同學笑話是唱二人轉的,下課幾個男生還把他堵在樓道裏非讓他學趙本山,之後他有半個學期在學校都沒怎麼說過話,後來就被班裏的小集體孤立了,沒有人和他玩兒,他又想用以前的辦法交朋友,請同學吃糖,把玩具借給同學,結果有些吃了糖的同學每天都管他要糖,借了玩具同學要麼不還,要麼就玩壞了才還他,背後還要和其他班的同學說自己班裏有個傻缺冤大頭。他那時候小,可慢慢也就明白了,沒什麼意思,還不如誰對他好才請誰吃糖,誰和他玩兒,他就讓誰玩兒他的玩具。諷刺的是,他很快就成了班裏最受歡迎的人,沒有之一。後來他長大了,身邊的人換了一撥又一撥,每一撥都不一樣,每一撥又沒有太大的區別。小時候那一撥,覺得哄他就有糖有玩具,大了這一撥,認為哄他就能得到名和利。
他不聽話,有時候惹些小麻煩,都是被他哥揍一頓就能過去的小麻煩,從沒在家裏的蔭庇下做過違反法律、罔顧道德的事,可他的存在就是原罪,即便什麼都沒做過,也逃不過暗處蠢蠢欲動的攀附和算計。
他沒他大哥二哥那麼會做人,智商情商都不算高,心又軟,別說仗勢欺人,就是別人欺負他,那幾個讓他出錢出力,最後還搶了他作曲的樂隊成員,他也是自認倒黴,就算了。他也不是真傻,知道大多數人對他笑臉相迎不是出自真心,難得交到一個他自以為真心的朋友,就興衝衝帶回家向家裏人炫耀自己終於有個同齡的朋友了,到看清對方的真麵目,他也不過就揍了這人一頓,絕交而已,甚至後來知道對方遇到了不公,他還幫過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