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咒 咒禁生平凡的一天3(1 / 3)

“你確定我們非得幹這種事不是?”段十六郎低聲問道,可憐的小眼眸黑得發藍,裏麵裝滿了疑慮。“而且你不是最怕蠱蟲嗎?”

“非得幹!”比起那些軟趴趴,粘呼呼的盅蟲,我更怕被解回原籍丟人現眼。

咬著牙,我抻了抻皺巴巴的襆頭,掃了一眼我的老兄弟。“非得幹!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不幹你心裏過的去嗎?再說,我倆這麼幹不會害到誰,卻能讓自己的荷包獲益良多。那些銅子又通過我們的手撒出去,讓多少可憐的女娃不被她們媽媽責打,你忍心看姑娘們受苦?說到底,這也算是俠義之舉了。”

十六郎對此嗤之以鼻。“我聽這套屁話,聽的耳朵都長繭了!上個月,對!就是上個月?那次你說服了我與國子監的那幾個剩蛋楞頭青,把老囯公府的那個姬妾偷出來。說要幫孟行規那信球架子湊合湊合,再來個紅拂夜奔的千古嘉話。你也說我們是在做俠義之舉,再合適不過了。”

我聳聳肩。“哦,我承認那次行事是比較魯莽了些,有待商榷。我不該看見老孟與那娘們隔著高牆,用渠水紅葉傳書,情意綿綿的死樣,就以為倆人早已情比金堅,結果卻萬萬沒想到弄出來那憨子麻妮兒後,那女人一見老孟的醜臉會驚嚇到嚎淘大哭,尋死覓活。這事是有待商榷啊。”

“對,就像老國公告狀後,我阿爺派人來用棍子抽我一樣有待商榷,”十六郎提醒他說。

“十六郎,十六郎,”我長歎一聲,拍了拍同伴的肩膀。“經過這等人間慘事,我有了很大的長進,而且對顧慮周全這幾個字有了深刻的領悟。你看,準備藥材的事我已經與吳婆婆說好了,他可是說藥材隨便用,你不正在苦惱缺藥材研製藥性嗎?那可是太常署的藥園。”

“可你很清楚,藥園的事沒有吳婆婆這一介藥園生說話的份,吳婆婆的滿嘴屁話對我們有什麼用呢?”

“他的話對我有用,因為他說的就是我想要聽的,”我有點惱火地回答道。

“哦,這正是顧慮周全的好郎君該有的樣子,”十六郎反擊道,“你做起事來總是這麼妥當。”

我雙唇緊閉,愈感煩躁。在東都洛陽,男女老少加在一起,也隻有幾個人能在辯得過我,鐵嘴毒舌可是咒禁生的基本功,連妖魔鬼怪都得被我們挖苦羞辱的落荒而逃。

但不幸的是,我最好的老兄弟,段十六郎就是其中之一我辯不過的人。

如果有人想辯得過他,那你得與他一樣把禮部下屬的國子監,弘文館,崇文館,崇玄學,太醫署所有科目與藏書全都讀上一遍,才有丁點希望。以大唐的地大物博,人才風流而言,這種博聞廣誌,無所不知的人二百年來也隻出了這一個。

“我話說在頭裏,這事你一接手準沒好了的!”他看了看我,不由歎息了一聲說,“罷了,罷了!吳婆婆說是要對付蠱蟲一類的東西!法器與真言我來備置,起晚課後我就著手。”我點點頭,十六郎做事出了名的讓人放心,我們合作了十來回,隻要他答應就沒出過事。

這下錢總算是有著落了,我這心中說不出的舒坦。

我接過十六郎遞還回來的酒壺,剛剛把它舉到唇上,忽聽堂上又一記鼓聲響起,卻是陳助教敲動木鼓,以示兩遍結束,讓眾人再念第三遍。

咒禁生們誦念九遍《戒律規範》後,咒禁科助教陳蒙鳴響銅鑼,示意早課結束,咒禁生們紛紛離座,趕往齋堂享用早飯。吃罷早飯後回到經堂,繼續當天的功課,即“起晚課”。晚課上,咒禁博士劉然出來露個麵,然後咒禁科助教陳蒙與咒禁科助教曹徳坐堂,當場答疑解惑,至於祝由典籍的閱覽,則需要咒禁生們利用中間的時辰自覺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