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虎將們如夢初醒,紛紛躍入水中。
烈日下,昔日虎將脫了背心兒,一個一個噗通噗通像下餃子似的跳進湖中,沒多大功夫,就擄著蔣曉魯和她妹妹的脖子上岸了。
蔣曉魯的媽媽跪在岸上,搶先摟過嗆了水的小女兒,對著虎將們連連道謝,一幫半大小子,甩了甩頭上的水,頗有些當雷鋒的光榮感。
“沒事兒,您趕緊看看她吧,翻過來拍幾下,吐兩口水就好了。”
湖不深,隻是小姑娘哭起來驚天地泣鬼神的,讓蔣曉魯她媽十分心疼。
待蔣曉魯被人哆哆嗦嗦撈上來,驚恐心情尚未平複,她媽抱著她妹,心裏恨的,對著她上去就是一巴掌。
沒打臉,拍在後背上,也不知道是她媽勁兒用大了還是她嚇著了,蔣曉魯沒站住,腳下踉蹌往前一撲,猛地打了個嗝。
嗝——
順帶著,還吐了口水出來。
寧小誠和陳泓他們沒忍住,差點笑出聲。配上蔣曉魯那副傻呆呆的表情,簡直能樂岔氣兒。
笑著笑著,虎將們又覺得蔣曉魯有點可憐。
她媽一隻手摟著她妹妹,一隻手指著她:“讓你看一會兒,這麼點時間都看不住,你還能幹啥?”
蔣曉魯低著頭,厚蓬蓬的頭發粘著草兒,光著腳丫子,鞋早在水裏蹬沒了,悶著不吭聲。
周圍圍觀的老人紛紛勸杜蕙心:“孩子都沒事兒,就別說她了,小可憐兒也嚇得夠嗆,趕緊回家了。”
救了人的虎將們自覺站在這裏有點尷尬,就自己穿了衣服,該幹嘛幹嘛去了。
這事這麼多年過去,蔣曉魯早忘了。
可今天一看見寧小誠,就又想起來了。
她不臊自己掉進水裏她媽打她那一巴掌,反正打也打皮實了,早習慣了,她真臊的,是自己被撈上來之後,寧小誠他們看她的眼神。
同情的,嘲笑的,忍俊不禁的。
呸!
蔣曉魯不禁暗罵自己,又不是少女懷春,更不是啥光榮事,撞個車有什麼可激動的。
一直進了公司電梯,蔣曉魯腦子裏還在盤算,跟寧小誠的關係說遠不遠,說近不近,雖然撞了熟人車,可人家大度,沒要你賠,但是以後肯定也是要找個機會還回去的。嗯!
想到最後,她還很堅定的給自己加了個歎號。
曉魯為人仗義,多年行走江湖,最怕的,就是欠人情債。
她雖這麼想,可寧小誠卻實實在在地覺得這事兒過去了,也就過去了。
最近有隻新股,他盯了很長時間,昨天上市他蹲了半宿美交所的大盤,又困又乏,就想趕緊回家補一覺。
車一路沿長街熟門熟路拐進一個戒備森嚴但並不太顯眼的大門,七繞八繞停在一幢小樓前。
小誠父母的家,在這一帶占地麵積頗大的後勤院裏。
當初後勤部給建的住宅樓,好多年的曆史了,小誠在這出生,在這長大,穿著開襠褲在筒子樓裏挨家挨戶偷吃過東西,也跟著小夥伴一起踩著綠解放踢過足球抖威風。
現在長大了,離這片兒遠了,回來看爹媽的次數一隻手都數的過來。但是並不影響小誠同誌對這片土地,愛得深沉哪。
上樓拿鑰匙開門進屋。不出所料,家裏沒人。
屋裏隻有老寧同誌的魚缸開著水泵在嗡嗡作響。小誠看了看,隨手往裏扔了把魚食兒。
魚食是老寧的獨門秘製,新鮮海蝦打碎的蝦泥,混著酥皮點心渣。
小誠喂它們的時候很惆悵,用手指敲了敲玻璃,低啐:“你們他媽一天天吃的比我都好。”
幾尾魚從水裏躍出來,像跟他示威,歡騰的很。饒有興致背手觀賞了一會兒,小誠仰在沙發裏,開始閉目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