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曉魯這趟去沈陽, 不單單是出差, 更主要的目的是相親。
她今年二十六眼看奔著二十七就去了, 一直沒談對象, 雖然平常忙工作說是沒時間, 可總不能一直不考慮。
蔣曉魯不在意, 可她媽一直惦記在心裏。
誰都知道, 蔣曉魯是重組家庭,媽媽帶著她改嫁到北京跟著繼父一起生活。鄭和文待曉魯一直很好,比親爹一點不差, 當年為了讓她念個離家近一點的好學校,跑戶籍,托人情找關係, 無不鞍前馬後, 也算是看著她長大的。
所以曉魯她媽近期無意跟鄭和文念叨了幾次,鄭和文也一直留心著。
原來鄭和文手下有個兵, 他很器重, 後來因為工作調動, 一晃好多年沒見, 前陣子開大會, 那個兵作為代表來參加大會, 已經成了沈陽某區的正營級幹部。
年紀比曉魯大了幾歲,也算般配。
鄭和文跟她說這事兒的時候帶著商量口吻,戴著老花鏡:“曉魯, 你去看看, 反正也是順路,我讓他去機場或者車站接你。要是感覺好,就留個聯係方式多談一談,要是感覺不好,就當多個朋友,小夥子我看著長大的,行的端坐得正,人品有保障。”
這件事情要是蔣曉魯她媽跟她說,她一準兒不樂意,可換成了鄭和文,就讓曉魯沒法拒絕了。
蔣曉魯對鄭和文這個繼父很尊重,聽完,應了。
蔣曉魯走了以後,杜蕙心誇他:“老鄭,你別說,這麼多年,曉魯還真就聽你的話。”
鄭和文不鹹不淡翻了頁書,推推老花鏡:“曉魯就是嘴不饒人,跟你挺像,但實際上其實心裏軟,也懂事,你總是對她沒什麼耐心。”
杜蕙心在廚房洗洗涮涮,脫口而出:“嗨,這孩子心裏軟,跟他爸一個毛病。”
說完,杜蕙心忽然意識到自己口誤,臉上紅了一陣兒,沒再說話。
鄭和文安靜看完一頁書,才悠悠歎氣:“這孩子啊,還是拿我當個外人。”
要是自己的親閨女,哪有跟當爹的這麼生分的。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耍點小脾氣,不遮不掩,那才是真貼心。
杜蕙心低頭忙著自己手上的家務,半天才移開話題:“昕昕這周從學校回來,明兒你休息,起早咱倆去給她買點海鮮?她愛吃蝦。”
鄭和文語氣緩和很多:“行。起早就去。讓曉魯也回來吃中午飯吧,她們姐倆好長時間沒見著麵了。”
杜蕙心心裏一鬆,明顯愉悅起來:“不用管她,她愛在外麵就讓她忙,姐倆一見麵,嘴上總拌蒜。”
……
蔣曉魯作為客戶經理,出差是可以報銷來回航班的,但是最近這陣兒不行,蔣曉魯所在部門老大,跟人事總監是戀人關係,前陣子不知道什麼原因鬧僵了,蔣曉魯老大一氣之下主動去上海述職,留下蔣曉魯之流備受荼毒叫苦不迭。
蔣曉魯拿著快遞上門的高鐵票闖進沈科辦公室,手啪的一聲拍在辦公桌上,對他虎視眈眈。
沈科習以為常,垂了垂眼,一推眼鏡:“新美甲?很好看,哪裏做的?”
“少來!”蔣曉魯高跟鞋勾住椅子,腿一屈,威風凜凜坐在沈科對麵:“高鐵就算了,二等座?二等座??”
沈科似乎每天都在麵臨這樣的問題,如山穩坐在辦公桌後麵,任你天打雷劈,老子就是一動不動。
“一等座都賣完了,沒搶上。”
蔣曉魯深吸口氣,兩隻手輕輕搭在一起,和沈科擺出長談的架勢:“上個月,二部李副總去長沙,頭等艙,這個月,采辦何總去三亞,商務艙,上周星期二,宋總那小蜜去成都旅遊,你們上趕著搶航班買機票,到我們三部,火車硬臥,高鐵軟座,沈科,你不能學著你們總監這麼欺負人。”
沈科繃不住了,幹咳一聲:“奶奶,不是我不給你買,不信你問問,昨天我連航班信息都要發給你了,誰知道趕得不巧讓我們老大抓我個現行,就這一回,一回,我求求你給我個麵子。”
“三十八歲還沒結婚的婦女,跟老周談了這麼多年沒個結果,心裏多多少少有點問題,你別跟她一般見識,純屬借題發揮,過了這幾天就好了。”
“我保證。”沈科信誓旦旦伸出三根手指來發誓。
蔣曉魯如同老僧入定,坐在那兒一動不動。
沈科認栽,很是頭疼:“那你還想怎麼著啊?要不我自己掏錢給你重新訂。”
蔣曉魯指著公差單,伸出一隻手比劃個五:“加五十。”
沈科:“啊?”
蔣曉魯氣呼呼站起來,妥協:“坐高鐵你不吃午飯嗎!!!!”
沈科痛快一拍桌子:“曉魯姐,講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