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那雪蟲本是隱秘之毒,否則也無法用於帝君身上,北方雪山雖是赤國屬地,卻不與中土往來,中土與之,也不過是往來石料、藥材……加之長在雪山之上的九葉草又是香料又可以食用,所以雪蟲之害在北國人身上竟無可見。
而這雪蟲也不過是在極少醫術上有些零星記載,這靖榕能說出如此多關於雪蟲的事情,豈不是讓人起疑?
可……
靖榕聽完,臉上無反複顏色,還是依舊那副淡然表情,回答道:“二皇子可是忘了,我父親是誰?家父一向喜好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家中藏書也是數以萬計,隻不過家父喜收藏,卻不喜歡看,倒是平白便宜了我,隻是我精力有限,也隻看了零星一點--我曾在一本《北國手記》上看過關於著雪蟲的記載:色如雪、形如芝、宿於石、安於寒。一本《北國手記》寫有十萬字,可這雪蟲記載,卻隻有這零星十二字……”
“可虧得陸貴人過目不忘,竟是能將這十二字背出。”秦箏如此一說,便是心中不信。可靖榕的話裏,又那陸廉貞來壓他,他雖是不信,卻又不能明說。
二皇子秦蕭的外公乃是當朝的一品大將軍--本朝本有兩位大將軍,一左一右兩位丞相,可如今,大將軍卻隻有一位,而文臣之首還是有一雙。
那另一位大將軍,便是死在了陸廉貞手裏!
若是旁人殺了那大將軍,便是死無全屍,株連九族,可那陸廉貞殺了人,卻仍舊毫發無損、安享太平,而那大將軍為何被殺?隻因他在陸廉貞女兒十歲生日上說了一句:“陸閣主如何有了一個這樣大的女兒?”
那大將軍喝了酒,全身都是酒臭味,臉上又紅彤彤的,邊說,嘴裏海不時冒著酒泡……這酒席上本來是言笑晏晏的,可他一開口,四周卻徒然寂靜了下來。
眾人放下酒杯,停止歡談,臉上灰白,一個個都低著頭,卻隻有陸廉貞麵色不便,臉上帶笑,還敬了大將軍一杯酒……
--陸靖榕之事,算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一件事,那陸廉貞做鳩閣閣主幾載,某一天,卻平白無故突然出來了個女兒來,可陸廉貞偏是犯懶,連個女兒的身世都不肯編。
這一天,卻是大將軍酒醉,一時失言。
那一日勾恍交錯,言笑晏晏,也沒覺察出什麼來。後麵的幾日裏,也沒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可臨到離靖榕十歲生日過去了一月,大將軍,卻被人殺死在臥房裏!
她那貼身小妾早上懶起,本還想與大將軍溫存一下,可她那被子還是溫的,大將軍那床卻涼了……非但涼了,還濕了……
大片大片的血液染紅了大將軍蓋在身上的那床被褥,把那繡著山河錦繡的被套都染成樂一片血色……
可人死了,卻終歸要有個交代,更何妨死的是當朝大將軍呢。
最後落網的,乃是一江洋大盜。
此人窮凶極惡,視財如命,一日見大將軍家妾氏極美,便起了淫心,加之那小妾身上穿金戴銀,本想入室xiao hun一番,再取其性命,盜其金銀,卻沒想到恰好遇到了大將軍,便起了殺心,來了個一不做二不休……
那供詞上,判官如是寫著。
可分明是個窮凶極惡的大盜,臉是猙獰,可神情卻是一片灰敗……入獄、判刑、處斬……片刻也沒耽誤,倒是給了大將軍一家一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