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選的前一日,繡娘們已將衣服改好了送來。到了初選的正日子,寅時“臻兒”剛用皂莢、杏仁、雞蛋清調製的藥皂洗過臉,薛姨娘就趕了過來,和二小姐一起招呼著玉兒、憐兒給“臻兒”化妝,又親自從幾套衣服中挑了一套水紅色的拿出來在“臻兒”身上比試,並再三交代玉兒、憐兒:“太監們眼窩子淺,妝容要畫的豔麗些,發式也要光輝奪目。”
玉兒、憐兒答應著,手裏不停地忙活。畫的是桃花妝,梳的是隨雲髻。半個多時辰後妝畢又換上衣裳、戴上首飾,薛姨娘和二小姐、玉兒、憐兒定睛觀看,隻見得“臻兒”芙蓉麵、杏花眼,柳眉籠翠、顧盼神飛,微微一動,兩個玉墜子如秋千一樣蕩來蕩去,真真豔如春花、嬌似嫦娥。唯一的缺憾就是發式略顯單調,薛姨娘想了想又從首飾盒裏取出了一支金步搖替她插上去。
剛剛收拾停當,茗兒就過來催,說是馬車已經備好了,太太吩咐由她和憐兒陪“臻兒”去內務府應選。
坐上華蓋珠簾馬車走了約莫半個時辰才到得內務府。茗兒和憐兒扶“臻兒”下車。三人放眼望去,隻見黑壓壓一片人,足有六七百個,已十人一排十人一排排起了隊伍。
“怎麼這麼多人啊,不是說今兒是王公貴臣的女兒們參選的日子嗎?”安安看著眼前的這些人充滿疑惑地問。
“回二小姐,原是四品以上官員之女方可參選妃嬪,可今年是陛下的四十整壽,為了共暮天恩,皇上特許七品以上(含七品)之女隻要身無殘疾皆可參選,所以人員一下就多了三分之一。”茗兒非常機靈,準確無誤地回稟道。
“哦,都是必須參選嗎?”安安進一步問道。
“回二小姐,聖旨上說四品以上官員之女必須應選,四品以下官員之女可報名參選。”茗兒畢恭畢敬答道,轉而又說:“不過,這些底層官員好不容易得到一個可以借裙帶關係平步青雲的機會,怎可輕易錯過?”
“怪不得呢”,安安微微一笑感歎道。
原來初選就像當代的海選,門檻低,所以參選者高低胖瘦、黑白俊醜,水準參差不齊。隻是這麼多人,不知要等多久——早知道應該早些來才是,安安思慮著。
茗兒似乎看透了“臻兒”的心思,走到近前附到她耳邊低聲說:“小姐放心,老爺、太太早就和親家姨老爺說好將小姐放到第一百二十名。一次進五名,很快的。不能進的太早,初時評定標準苛刻,前幾個進去很吃虧的;也不能進去太晚,太晚了評判者已產生審美疲勞,無心細看;就卡在一百名左右,進去的平庸者多、美貌者少的時候,小姐進去才能讓人眼前一亮。”
安安一聽恍然大悟,這就像自己參加演講比賽、古箏比賽什麼的,抽到中間略靠前的簽最為有利。所不同的是,自己平日靠運氣,今天一切都被安排好了——這就是有權有勢的好處。
茗兒看到“臻兒”的表情,知道她已明白,退後兩步,依舊垂首站立一旁。
就在這時,隻聽吱吱吱吱,內務府中門大開,從當中走出兩位太監,手裏拿著一個本子和一支筆,要大家在上邊依次登記。
一時間人聲鼎沸,因為你先我後吵鬧不停。安安心中有數,自然不急不躁。
待的登記完畢,所有人都安靜下來。太監開始叫名單,叫到的隨他入內,另一位太監在外監督、維持秩序。
接連進了幾批,撂牌子的多,留中的少,十停中尚取不到一停,競爭比當代的高考還激烈,弄得安安也略略有些緊張。
憐兒在旁邊看了,走上前來,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小姐別擔心,以您的容貌肯定沒問題的。”
安安看看茗兒、又看看憐兒,見兩人都是肯定的目光,心裏也就緩和多了,暗暗鼓勵自己:“別怕別怕,和平時考試沒什麼區別的,自信的女人才最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