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他自己清楚,滿達海明為多爾袞一派,實則跟自己一條心,他和滿達海、博洛三人可算多爾袞大集團中的小集團。這事隻有他們三人心知肚明。至於來曆,卻要說到很久以前了……
家人信使喬裝打扮一番,混在官道南北來往不絕的各色人等中,先走直達山東濟南的官道,然後才折轉向西,前往山西。不料剛出濟南就出了事。他被一群來曆不明的人暴打一頓,剝光所有衣服,搶光盤纏,連密信都被搜走。這位可憐的家人最後是在秋風中瑟縮發抖,一路乞討才回到的京師。不過卻是在滿達海班師很久之後……
濟爾哈朗左等右等,並沒等到家人的回信,連這位家人都黃鶴一去不複返。濟爾哈朗打聽到一些消息,其實也等於是公開新聞,頓時知道事情不妙。
多爾袞下令尼堪帶領上三旗軍隊回防京師,公開邸報中極力將尼堪的軍功表揚一番,說他籌集糧草、大破山西全境叛軍、收複大同等三大戰功顯赫,等回京將行重賞,卻壓根沒提到滿達海和博洛半字!誰都知道,這次大破大同,完全靠的是滿達海出動奇兵,幾乎不費什麼力氣就一舉拿下大同,如今搞得全是尼堪的功勞,那麼隻有一個解釋,那封密信東窗事發,肯定落入了多爾袞之手,於是就連滿達海都被排擠在外。而滿達海一向跟博洛交好,連帶博洛都不被信任了—盡管他是跟尼堪共領南路軍。
濟爾哈朗心底大罵家人,恨他行事不小心,可事到如今無法可想,隻好捏著把汗等滿達海回京之後再一起商量行事。
滿朝風雨惴惴不安中,總算尼堪帶領上三旗班師。多爾袞全副皇帝儀仗擺開,說什麼代天子郊迎十裏,慶賀大軍得勝回朝,其實壓根就沒知會過順治。他借此威風凜凜十足過了把皇帝癮。
多爾袞打頭,文武百官隨後,浩浩蕩蕩的隊伍從安定門一直延伸往南,直至碰到尼堪前軍。象征性的喝過接風酒,殺了幾名俘虜祭天地,多爾袞親熱地跟尼堪並肩回城。
尼堪簡直受寵若驚,可是看到多爾袞的眼光溜也不往滿達海和博洛二人身上溜,就當二人不存在似的,心底頓時疑雲大起。又想到多爾袞還派特使前往大同迎接,說是怕大軍班師路上沿途官吏招待不周,此刻聯想到一起,他明白其中大有文章 ,說不定這使者就是來監視的,也許不是監視自己,但監視滿達海和博洛二人卻很有可能。
尼堪心底說不清是喜是憂,本來怕滿達海和博洛分走功勞,可是全部功勞集於自己一身,這事卻很有問題……他騎著馬,盡量約束自己馬頭距離多爾袞的烏雲蓋雪追風寶馬一個馬身距離,以示謙遜,其實何嚐不是在狐疑……
滿達海和博洛二人不起眼地混在隊伍中間倍受冷落。尤其滿達海,肚子裏一百個不服氣,簡直要氣炸了。他也不明白,到底自己哪裏得罪了多爾袞,如此首功卻坐冷板凳,再看多爾袞的第一心腹愛將何洛會對自己視若無睹,連個漢人走狗都騎到自己脖子上,更是氣得七竅生煙。他和博洛二人並肩騎著高頭大馬,互相眼色遞來遞去,心頭都是疑雲大起。
午門向皇帝獻俘的慣例被多爾袞下令取消,索性連這點風頭也不讓順治出。他管自在校場上親自犒賞三軍收買人心,聽到人人稱頌,三呼皇父攝政王萬歲,高興得滿麵紅光。直忙到傍晚時分,大軍才解散,各回所屬營地或者衙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