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言搖搖頭,“自幼隨家師學習弈棋,從未得勝。”
韓霖麵上一紅,再不說話。
時光自指尖流轉,於棋盤之上開辟出一片大好河山。
“啪啪”的聲音打亂了落子的節奏,二人皆是一驚,卻見不遠處,一位男子錦衣長袍,對著這一局棋啪啪地拍掌,發出讚許之聲。
“玉王殿下。”韓霖瞧了知言一眼,起身行禮。
知言當下明了,便也學著他喚了一聲殿下。
“免禮。”所謂玉王殿下,正是當今三殿下孔軒,此人風流儒雅,寫得一手絕妙文章。得知許無言去了三殿下府後,知言對這位三殿下便愈發上心。誰知這位傳說中謫仙人一樣的人物,就連長相,也稱得上眉眼溫潤,美姿儀。
“子非府上竟然還有這樣的人物!”孔軒讚歎道,卻在看清知言之後,神色愈發清明。
自知言與許無言對弈以來,從未勝出一局,此人被人誇讚,雖有些赧然,卻也興奮不已,笑盈盈道:“殿下謬讚了。”
孔軒長發如瀑,以金冠束起,他的發色,不似普通人的烏黑,卻是罕有的栗色,瞳色與發色相近,再細瞧他俊美的長相,竟似不食人間煙火一般。他謙和有禮,微微一笑,道:“微雲淡月,長身玉立,誰料想卻是個美男子?”
知言一怔,盯著孔軒半晌說不出話來。
見他失禮,韓霖恰到好處地低咳一聲,嚇得知言手忙腳亂,慌亂中拾起身側的書卷,“小人、小人不敢叨擾殿下的雅興,告辭。”
“微雲淡月,長身玉立。”
那聲音不急不緩,帶著思量與斟酌。軟軟的,輕輕的,像是低聲的耳語,在知言腦海中揮之不去。
何子非剛踱步而來,便瞧見知言失神似的落荒而逃,不禁笑道:“都說殿下儒雅風流,怎麼將我府上的人嚇成這副樣子?”
“許是我唐突了。”孔軒無奈地笑笑,聲音中是薄薄的抱怨,“你這府上藏著個如此妙人,卻也不教我知曉。”
“殿下怨我?”何子非墨眉一挑,“殿下有傾城先生想佐,難道還要和我爭搶一個小小的書童不成?”
“你也知道我平素最喜歡下棋。”孔軒輕揮折扇指向棋盤,“你這書童年紀輕輕,卻是個弈棋的好手,改日也要與他對弈幾盤才好。”
“玉王的要求,我怎會不允?”何子非墨眸一轉,“殿下今日來,就是為了下棋?”
“這倒不是。”孔軒搖了搖手中的折扇,“我聽聞下個月,周太子將要來西京。”
“哦!”何子非點頭以示了解。
“不知道這個消息於你,是好是壞?”孔軒觀察著何子非臉上的神情,似笑非笑。
“自然是好事。”何子非唇角上揚,“掐指一算,我與二弟已有七年未見。”
孔軒歎息一聲,“如此兄弟情深,當真教人羨慕。”
何子非卻低頭一笑,卻不答話。
韓霖站在一旁,不由得轉眸向方才的棋盤上望去。彼時他用盡全體一戰,卻仍輸了半子,此時縱觀全局,卻不由得目瞪口呆。
想必知言這一局棋下得十分辛苦,分明是全勝之勢,卻還要保持隻贏半子的優勢。韓霖自詡武藝精湛、棋藝精妙,鮮有人能出其右。因而連陳帝孔蕭也時常要與他比上一比,而這個少年究竟是誰,竟可以逼他至此?
“他叫什麼名字?”孔軒忽然問。
“韓霖。”何子非答。
“你……分明知道我不是說他。”孔軒嗤笑。
“難道是知言?我暖床的小童?”何子非目光流轉,卻見孔軒的神色中多了局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