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去這裏!”她雖在思考,卻不忘振振有詞,像是說給自己聽,又像是說給這棋盤上的每一個白子聽。
“有趣。”韓霖低頭,抿唇。
“什麼?”知言一愣,揚起臉來,卻恰好與韓霖的目光相遇,“哈,原來你也會笑!”
韓霖的目光瞬間冰冷,又恢複了往日麵無表情的神態。
“咦?”知言還要說些什麼,卻忽然被人從後領提起,拎出了局外。
韓霖起身,低眉,“世子。”
“你做的好事。”何子非從鼻子裏哼出幾個字來,也不回頭,拖著知言徑直向書房去了。
韓霖又複坐下,書房門窗緊閉,唯有屋內的燈火,映出綽約的人影來,那二人相對而立,不知說些什麼。
“如此良辰美景,世子怎麼這樣大的火氣?”知言以手掩著唇,遮住了上揚的唇角,滿是笑意的眸子裏卻藏著狡黠。
“良辰美景?”何子非嗤笑一聲,右手的拇指與中指圈成環形,對著知言光潔的腦門輕輕彈了一記。
“一點都不美!”知言痛呼一聲,雙手捂著額頭,從指間的縫隙中偷望向何子非,他笑容溫和,心情大好。
“說吧,今日有何收獲?”何子非擺弄著案上那支白玉紫毫,眼神中流露出奇異地光芒。
“魏皇後之子,先朝太子楊緒,幼時與玉王殿下是摯友。”知言回憶起今天下午的情形,孔軒對他說,他幼時為太子伴讀,常出入東宮。
“原來如此。”何子非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那你該告訴我,傾城先生為什麼離開西京、隱居許昌。”知言目光如炬,滿滿的全都是疑問。
“我自然不知。”何子非風輕雲淡。
“你使詐!”知言哼了一聲,漲紅了臉,“這筆交易不公平。”
“你所問之事我卻是不知。”何子非聳聳肩,露出個無可奈何的笑容,“但我聽聞數十年前,魏皇後與傾城先生一同求學於墨華穀的墨華老人。”
“墨華穀?”知言垂眸想了一會,“可是位於陳與周交接的墨華山?”
何子非點頭,“正是。”
“我要如何才能去往墨華山?”知言好奇。
“周太子不日將往西京覲見,墨華城乃是必經之地,聽說玉王殿下,將作為陳國使者相迎。”何子非輕輕撫摸著那支白玉紫毫,入手沁涼滑膩。
“呀,竟有這樣好的機會!”知言興奮道:“我明日還要約玉王下棋。”
何子非不可置信地看了她一眼,“你篤定玉王會帶你去?”
知言點點頭,“世子殿下,請一定記得準備下一個秘密與我交換。”
“好。”何子非起身出屋,“我等你的音信。”
靜謐的月光之下,韓霖悄無聲息地跟在何子非身後,“難道不顧太子殿下的安危……”
“若是知言與玉王同去,必不會危及二弟。”何子非抬首望月,但見月輪清亮,冷光幽深。
“殿下何以如此信任他?”韓霖頓了頓,“我們尚且不知許知言的底細,不如我親自走一趟,暗中保護太子殿下。”
“咦?”何子非回過頭,看著眼前的白衣少年,英俊的麵容冷漠如常,雪白的長袍散發出拒人千裏之外的氣息,“保護二弟?韓霖也學會撒謊了。”
韓霖仰起臉,迎上何子非的目光,“一是為了保護太子殿下,二是為了見寧兒一麵。”
何子非點頭,“也罷,你去吧。”
“是。”韓霖語氣一滯,“倒是世子此舉,當真是為了保護太子殿下的安危?”
何子非聞言低笑出聲,“不論是與不是?你是否都會站在我的身旁?”
韓霖平靜的眼中霎時風起雲湧,繼而再次轉為平靜,“世子為周國忍辱負重,韓霖自當不辱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