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2章 長繩係日(1 / 2)

知言一覺醒來,竟不知身在何處,這才回想起自己因那濃烈的血腥味暈了過去,待此時轉醒,耳後某處依然痛的厲害,那銀針仿佛刺入了她的頭顱,教她冷汗漣漣。

馬車的顛簸驚得知言一個哆嗦,車夫老羅死在了太子槍下,那麼此刻駕車之人是誰?

她驚慌地撩開轎簾,卻看到一個婀娜的女子背影。那女子似乎也覺察到了她,連忙勒了韁繩,迫使馬車停下。

那女子回眸冷笑,“醒了?”

知言疑惑道:“霜華姐姐?”下意識便要脫口問她,可是禦周候來救我了?轉念一想卻又不對,她分明被太子所獲,怎麼會與霜華在一處?

霜華似乎看透了她心中所想,冷冷道:“太子逼宮,形勢大亂,我帶你來此,卻是救了你一命。”

“霜華姐姐為何救我?”知言斜倚在車廂,神色好奇。

“一口一個姐姐,我都不忍心殺你。”霜華瞟了她一眼,說罷再不理會於她,繼續駕車。

宮中大亂,卻絲毫未影響西京城的熱鬧。想到這江山或將易主,知言不由歎息。

馬車停下之際,知言撩袍下車,禦周候府四個字赫然眼前。韓霖抱著一柄長劍,微微抬起了下巴,算是打過招呼。

“書房。”他說。

知言徑直向書房走來,卻見何子非仍在案前讀書,仿佛外麵的天塌下來,都與他無關。

“你可知宮中巨變?”知言習慣性地在他身旁坐下。

知言側目看他,卻見禦周候臉上升起怒意,將那書卷往案上一拍道:“昨夜凶險至極,你卻不肯派人通知我。我竟是從餘鶴處,得知了你徹夜未歸的消息。”

禦周候極少生氣,上一次生氣,大約是因為她誤以為他一心要殺榮賢妃。知言不由心虛地低下頭,“昨夜我分身乏術,自己尚且出不了宮……”

她雖然低下頭,心裏想的卻是餘鶴如何知道她徹夜未回,那麼隻有一個原因,便是他又去她府上堵人了。既不明媒正娶,又不肯對葉舒死心,原來餘鶴師兄是這般無恥之人。

見她服軟,如小貓般瑟縮著身子不敢再說話,禦周候這才收斂了脾氣,轉而將她拉至近前,迫使她分開雙腿坐在他腿上,與他麵對麵地依偎在一處,這才抬手鉗住她的下頜。

這樣的坐姿實在羞人,知言坐立不安,身下如有芒刺。

禦周候並未發現她的異樣,目之所及是她圓潤小巧的下頜,那裏有一道斑駁的血跡,刺目驚心。

何子非看了許久,道:“像是有人用血淋淋的手捏了你的下巴。”

知言想到那一幕生死時刻,驚魂未定道:“險些為太子所殺。”

禦周候自袖中取出一方絲帕,仔仔細細將她的下巴擦了個幹幹淨淨。如此距離,如此姿勢實在曖昧至極。知言艱難地擠出一個笑容,“子非還能安坐於此處,就不擔心宮中之變。”

何子非的眸子近在咫尺,亮晶晶地教知言不敢直視,他的談吐拂過她的臉頰“別人的家事,我擔心又有何用?”

他的墨眉長且筆直,愈發襯得他長相卓絕,此刻他唇角微彎,竟是因替她拭淨了臉頰,滿意地笑。

“那麼……定是宮中勝負已分?”知言語氣試探。

何子非不答,輕輕環住她的腰,迫使她靠在他懷裏。知言覺得耳畔清風拂過,有如羽毛輕輕抓撓,“陛下與太子,今日恐皆將殞命宮中。皇家之事,我唯恐避之不及。”

懷中之人當即一驚,“二龍相爭必有一傷,為何雙雙殞命?”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何子非低聲道。

知言忽然想起一事,自懷中取出一本薄簿,“幸得我留個後手,將陛下口諭寫了兩份。”若是太子得勝,她便將這小簿一把火燒了,若是皇帝與嘉寧公主安然無恙,她便按照陳帝要求,依舊將此物交至禮部。如此一來,便可自保。

知言正在為自己的小聰明洋洋得意,手中之物卻被何子非搶了去。他翻了兩頁,臉上的笑容漸漸凝結。

“嘉寧公主下降禦周候?”他雖是一字一頓地將那內容讀出,可口氣卻像是在質問知言。

她的頭埋得更低了。

“若是我娶了嘉寧,你以為如何?”何子非問。

“若是公主登基,你便是今後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皇夫,如此甚好。”知言答。

“甚好?”那人不怒反笑,“許知言,你腦子裏裝的都是什麼,我是以色侍人的男子麼!”

知言嚇得大氣也不敢出,生怕他再動怒,連忙道:“你不是,我是!”

禦周候將那簿子“啪”地摔在地上,雙手捧起懷裏那張滿是驚慌的小臉,“禦周候不會尚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