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8章 長夜無眠(2 / 2)

“瞬時有十餘名獵戶現身,他們手持利刃,向我而來。”何子非緩緩睜開眼,吐了一口氣,“索性我年幼馬快,未被趕上。”

知言不由擦了擦額角的冷汗,也跟著他吐了一口氣。

時光飛轉,卻無論如何也忘記不了當日的情景。他雖策馬逃遠,可那些人哪裏肯罷休。有擅射者持弩瞄準,對著他的後心便是一箭。

他躲閃不及,無處可去,眼看那箭便要襲來,卻忽然被人從身後抱住,他仍記得身後那人微弱的呻/吟:“哥,有我在,你不會有事。”

身後的少年虛弱似白紙。

天寒地凍,醫治困難,何岑自那一日起高燒不退,背後的傷口呈化膿潰爛之勢。最後不得已用尖刀挖去那處潰爛才得以痊愈,正因那次受傷,何曾的腰椎受損,不能再習武。

驚才絕豔的少年太子,便這樣每日坐在案前,養花逗鳥,習字讀書。自那日起,不論血緣親疏,他何子非都是何岑的兄長,一輩子替他遮風擋雨。

當周皇查明幕後主使,險些廢了太子生母的後位。最後在眾臣雨點般的上書求情之下,罰奉三年得以作罷。

知言聽得心驚膽戰,“如今周皇已薨,周後掌權,你隻身前來,豈不是更加危險。”

“皇後在明處,尚不能傷我分毫,怕的是暗處有鬼。”何子非洗淨了腳,認認真真穿好鞋襪,“若皇後當真掌權,這些年來,太子早已稱帝。”

知言不由好奇,“既然要準備就寢,為何又穿好了衣物?”

何子非笑著抱起她,便向床榻走去,“若是知言需要,我這便寬衣解帶,奉陪到底。”

知言羞得滿臉緋紅,掙紮著就要下來。他也不如往日那般無賴,將她輕輕放在榻上,蓋好錦被道:“你再掙紮,我便不客氣了。”

此人行為反常,必有不可告人之內幕!

知言一路上睡得精神百倍,毫無困倦感,她隻有閉著眼睛假寐。偶爾睜開一隻眼偷偷瞧他,卻見他獨自在燈下讀書,目不斜視。

不知過了多久,窗外忽然閃過一道黑影,那人在門外止步,低聲道:“攝政王親至。”

“哦!”何子非這才抬起頭來,仿佛等了千年一般,“請他稍等片刻,我這便來。”

知言連忙緊閉著眼假寐,聽到他起身行走,像是朝她的方向走來。她不敢妄動,隻覺一陣清風拂過,額上忽然落下溫和****的氣息,令她神魂蕩漾。

他吻了她。

燭火燃盡,屋內陷入了一片黑暗。知言自長長的夢裏醒來,不知何子非離開了多久。

次日一早,他們卻並未依照原計劃離開盛陽城。斑駁的高牆與嫋娜的人影,像極了西京城中的皇宮。入了那高牆深院,入了那朱漆大門,入了那人人向往的北辰宮。

知言不由吃驚,轉身問何子非,“昨夜你去了哪裏?”

何子非湊近她道:“攝政王昨夜來訪,說扶我做東宮之主。”

因吃驚而睜大的眸子泛著微光,知言難以置信道:“你將如何打算?”

“這個建議不錯。”何子非笑答。

他說何岑是他的弟弟,他將一輩子為弟弟遮風擋雨,可是才過了一個夜晚,他便要謀劃著奪人皇位。知言唇角輕顫,“我不相信。”

何子非亦不多做解釋,順利入得北辰宮,卻並未踏入他“弟弟”的東宮半步,而是徑直向皇後寢宮而來。

宮中清冷,眾婢子低頭行禮,他牽著她的手一路行走,如入無人之境。

行至殿外,也不等宮人通報,何子非便揚聲道:“皇後娘娘,臣何子非求見。”

聲音剛落,殿中便有個小小婢女跑了出來,眉眼生動道:“世子請進。”

知言不明所以,一路被她牽著,連覲見皇後這樣的大事,也隨他一同去了。殿內有數十女子林立,皇後以一張精巧的簾子遮擋了所有人的視線。

皇後端坐在簾後,懷中似是抱著一隻小貓,發出微弱軟綿的吟叫。

“當初立誓不踏足周國半步,而今怎麼回來了?”皇後的聲音冷傲絕豔。

何子非沉吟道:“臣也不想回來。”

“你!”那聲音似是從牙縫中擠出。

即便是隔著簾幕,知言也能隱約猜到皇後臉上的暴風驟雨。

“倒是皇後娘娘。”何子非低笑出聲,“臣離開盛陽之時,您是皇後,而今卻還是皇後?”

豎子小兒,竟敢嘲笑她無能把控朝政,皇後大怒,騰地一下站起身。

伴著淩厲的貓叫,鼎王世子躲閃不及,被撲麵而來的花貓衝到眼前,抓撓了一把。宮中大亂,皇後朱釵亂顫,氣得直叫,“把這個逆子趕出去!”

趁亂之際,知言忽然被人用力捂住了口鼻,隨著一陣異香暈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