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他懷裏瑟縮著、微微顫抖,猶如水麵上綻放的曇花般,散發出從未展現過的魅惑之態。她的身體沉浮飄散,最終歸於沉寂,夾著著綿長勻稱的啜泣。
何子非擁住化作一灘綿軟的女子,用側臉輕輕摩挲她的鬢發。他雖然算不上正人君子,卻也不屑乘人之危。
長夜深沉似海,他抱著她自廊下緩緩而行。
夜風寒涼,知言不由往他懷裏鑽了鑽,何子非唇角擒笑,將她抱得更緊,衣衫盡濕,唯有貼的更近,才能汲取彼此身上的溫熱氣息。
葉舒輾轉難眠,忽聽房門被人一腳踹開,她連忙披衣起身,卻嚇得一個寒噤,連忙退到一旁,“我去取幹淨衣裳來。”
葉舒倒是個有眼色,將換洗的衣裳放在一旁,便帶上房門,識趣地走遠。
何子非嗤笑一聲,輕輕解開她早就****一片的衣襟,細細擦幹潔白的胴體,便又給她穿戴整齊。他不是沒有看到過她的身子,那一夜她也如今日這般喝多了酒,吐了他一身。
何子非是個男人,看也看了,親也親了,卻始終沒有做到那一步。他在等,等她心甘情願的那一天,可這一天卻遲遲不來。
知言早就昏睡過去,哪裏知道眼前之人心中千回百轉。
“虧你飽讀詩書。”他輕輕擦拭著她的頭發,望著她平和的睡顏不由自主地笑:“縱我不往,子寧不來?”
平日裏的煩躁憂慮紛紛忘卻,似乎連頭痛之疾也煙消雲散。他不由微微彎曲食指,在她小巧的鼻梁上輕輕刮了刮,“你這女人,真是包治百病。”
知言記憶中的大部分美好時光,都是在無言書院度過。還有一部分並不那麼美好的,便是在禦周侯府上。
禦周候最為計較,每每都要與她交換條件,因而她住在府上,常常要幫他謄抄典籍,整理書房。書房外有一涼亭,早春之時,她最喜歡躺在涼亭的石板之上曬太陽,暖陽當空,令人昏昏欲睡。
忽然間有人聲傳來,帶著笑。
知言睜眼去看,便見他也低頭看她,薄唇微動:“許知言,縱我不往,子寧不來?”
說罷毫不吝嗇地在她額上彈了一記,痛得她倉促起身。她忽然躍起,便與坐在一旁的葉舒撞在一處,額角痛得厲害。
葉舒被撞得不輕,竟然哭出了聲。
“葉舒,是我不好……”知言連忙扶起跌坐在一旁的葉舒,卻見她雙目紅腫,竟是哭了許久。
“餘鶴欺負你了?”知言連忙問。
葉舒搖搖頭,咬著嘴唇,不知該不該講,“攝政王帶走了小葉。”
小葉是葉舒的女兒,亦是知言的心頭肉。
知言回過頭,望向窗外的一片鳥語花香。昨夜的醉生夢死,溫柔入骨竟不是夢,他真的來了?
縱我不往,子寧不來?知言低頭嘀咕了半晌,在心中暗自咒罵,縱你不往,我不敢不來……你劫持了小葉,不就是逼我主動出現麼?
他一點都沒變,不管是禦周候,還是魏王,或是攝政王,都是心思縝密錙銖必較的何子非。
剛吃過早飯,餘鶴便啟程離開,葉舒站在門口,又不住地落淚。餘鶴最見不得這小女子哭泣,不由咬牙道:“孩子,會還你。”
葉舒絞扭著衣襟,哽咽道:“你……你一路保重。”
餘鶴見她如此,一時呆立原地,竟不知如何安慰。他多想衝到她身前,將她好好抱在懷裏憐愛一番。他不想走,他想與她在一處。
知言掀開轎簾,笑得狡黠,“餘大人遲鈍,葉舒是在關心你。”
餘鶴瞟了知言一眼,忽然臉上緋紅,飛快躲進了馬車。
冷修倚在門後,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不覺苦笑,她這一走,還能回來嗎?昨夜的媚骨之姿,仿佛還在眼前,可縱使她虛弱至此,也不肯多看他一眼。
罷了罷了,與其逼她選擇,不如在她心底留有一方淨土,日後她傷心難過,總能想起他的好。
攝政王風塵仆仆地出京,不知從哪裏帶回個娃娃。不同於癡傻的小皇帝,這小姑娘每日酣睡數個時辰,任憑在誰懷裏也不哭鬧。
何子非抱得久了,竟然舍不得撒手。誰都別想將這小娃從他懷裏抱走,除非,她許知言拿自己來換。
韓霖站在廊下,看到禦書房裏的奏折高壘,攝政王竟是一本未看,隻顧得一個勁逗弄懷裏的小娃。
攝政王莫不是魔障了?
韓霖雖然聽到霜華隱晦地提及,許知言就在黎國北境,本以為他此去北境,能將她帶回西京。
可是這又是哪一出?難道許知言連孩子都有了?
韓霖越想越亂,便聽得小太監咿咿呀呀道:“攝政王殿下,吏部尚書大人在殿外負荊請罪。”
何子非輕輕拍了拍懷中的娃娃,冷笑一聲,“他倒是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