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香忙彎腰替她拾起。不期一抬頭,見她麵無人色,目瞪口呆。大嚇一跳,道:“娘娘。”

她聽得耳畔嗡嗡作響,強自鎮定。飄飄忽忽道:“都出去。”

眾人雖滿腹狐疑,卻都依言退了下去。

隻淺香愣在原地。不由又往盒中看了一眼。那小小銀盒子,亦十分尋常,內中一卷花箋,卷做尾指大小,細細的用鵝黃帶子捆住。另有一方玉佩。雕做鳳凰展翅模樣,微瑕不染,通體白淨,溫和的發著潤光。

淺香乍看之下,隻覺眼熟,以為是她日常佩戴那塊。忙走到妝台前,打開一隔抽屜,一模一樣的另一塊,還在那一堆環佩之中。

她拿起兩塊玉稍一對,竟然嚴絲合縫,扣到了一處。她這才弄明白,這原不是兩塊玉,而是一塊玉的兩邊。

此刻她隻覺十分蹊蹺,忙拿眼去看趙虞。見她伸出手,倒似懷著無限多的恐懼,又似那盒中小紙箋有千斤之重。那小小一條帶子亦似會遊走,解了數下,都未解開。淺香忙接在手裏,替她解開,又展平了。遞給她。

確是一方信箋。淺香見她隻掃了一眼,便控製不住,紙箋一陣瑟瑟抖動。摒著一口氣,才能繼續往下讀去。

淺香看得心下害怕,隻道:“娘娘?”

天已大亮,隻這麼短短的時刻,太陽露了臉,光芒如同一柄柄的利劍,紛紛穿過重霧,那霧無招架之功,漸漸的四散隱退。窗格子開了一扇,庭中撲進來的新鮮空氣,本是潤而涼的。此刻她卻覺得都如毒氣,繞在她鼻端,每吸入一點,力氣便稍減一分。胸腔深處仿佛被一隻大手攥住,又悶又痛,不敢使人動彈。

淺香慌亂,道:“娘娘,您別嚇唬我。”

她麵色灰敗,聲線亦如那霧氣,抓也抓不住,道:“那半塊鳳凰玉,原是當日六王出征前,贈與我的。當日曾言,待到歸為一處,便是他得勝歸來之時。”

淺香聞言,忙向那紙上看去,不過聊聊數句,末尾那署名,隻得一個“瑾”字。她這才覺得腦際一“轟”,無法置信的道:“六王?不是說已經葬身暴亂麼?如何又……?會不會有人冒他筆跡。”

她極輕微的搖了搖首,肯定道:“不。他這字,我隻需看一眼。便不會錯的。再沒有別人,隻有他。”

淺香怔在原地,滿腹狐疑,見她亦像是猝然之間無法置信的樣子。便安慰道:“是他便好了。人活著,總是好的。隻這東西,卻不知如何送入宮來的。”

她的頭方梳了一半,墨玉般的青絲一匹緞子似的垂在臉側,更映得她一張清水素練,連口唇俱都蒼白了。

“你也出去。”

淺香雖不放心。心中想著她或需要靜靜的呆一會,故也隻得依言離去。

誰知她這一坐,竟直坐到晌午。淺香看了多次。見她還是那原來的姿勢,仿佛被施了定身法,連一絲位置皆沒有挪動過。飯菜茶水端進去,又紋絲不動的被端出來。

一幹宮人皆心中忐忑,隻不知是何事。蓮娜拉著淺香一頓急問,亦問不出所以然來。隻知坐立不安,卻無法可施。

淺香又端了些熱飲進去勸食,半晌不見動靜。蓮娜看在眼內,心一橫,交代數句,自匆匆去了。

慕容璨本正欲歇個晌覺。聞報忙忙的趕了過來。

淺香正好說歹說勸著她,不期一抬頭見著慕容璨,心中頓時咯噔一下。全沒了主意。隻得懷著一顆七上八下的心退了出去。

慕容璨見狀,早皺起眉頭,低聲道:“甚麼樣的東西。我看看。”

見她不動不響,於是親自抽過她手中紙箋,狐疑的一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