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看不打緊,隻覺滿腔血氣,竟一齊往頭上湧去。不由瞪圓雙目,半晌,方切齒道:“無法無天,真真反了天了!”

複又喝道:“來人!”

眾人聞得天顏震怒,個個噤若寒蟬。淺香更是覺得災將滅頂,自在心中埋怨蓮娜多事。

慕容璨以二指夾著那紙箋,厲聲道:“去傳付爾東。著他將這裏外城門俱關死了,一隻蒼蠅也別給我進出。宮內出現這等東西,問問他那禁衛是怎麼做的。”

隨從領了旨,飛奔而去。

一陣的天雷大震,她隻無動於衷。此時方道:“國主當日如何告知趙虞的?因災民暴動,平南將軍慘死軍中。”

慕容璨看著她那唇角一絲冷笑,冷得刀劍似的,劍尖直指向他。心中火氣更甚,不由也冷“哼”一聲,道:“當日孤王確是低估了他。你們那三王子吳珙,若不是也低估了他,怎麼被他假傳死訊蒙蔽,以為寶座得穩,還特特迎靈於城外。不曾想他如此詭計多端,心狠手辣,便於城外殺之,自己逼退老皇,蹬了大寶。可憐吳珙費盡心機,機關算進。倒全是替他人做嫁衣裳。”

趙虞亦不看他,自道:“國主亦不好自貶。論到計謀,當日若非國主閑閑一句,趙虞隻怕至今還蒙在鼓裏,不知大良朝已易主多時。”

慕容璨瞪著他,雙目仿佛兩隻火炬,灼灼的便要在她臉上燒出一對窟窿。語氣卻更冷了,道:“那便對不住了,收得軍情稍遲。誤了告知於你。我就覺著蹊蹺了,為何這大良陳兵多日,卻不見動靜,原是等著你呢。”

他看著那信箋,口內讀道:“三妹見字:問荷小榭一別。不覺已是經年。天心叵測,不過一步之差,致你陰差陽錯遠嫁他鄉,而失之於我。直痛悔不忿至今。聞及爾師顧清之言,似俱為勢所逼之不得已而語。更日夜難安。故此險行此著,與你一約。兩日後月圓之夜,城外南端,蘆葦蕩中,烏來湖畔,白石橋上。請設法出城一敘。切切。兄瑾草字。”

“好。好好。”他一連讚了三個好字,聽起來卻個個尖厲,“孤王這算是明白了。你二人原是青梅竹馬,郎有情妾有意。大軍對壘,他倒敢深入敵腹,此等膽識,此等深情。可謂感天動地。隻不知他怎麼來,來多少人馬。來到了,又怎麼回。”

她這才仿佛略微清醒,募地抬頭看向他。美目中,亦隱隱夾著怒火。

慕容璨看著她,高高舉著那紙箋,道:“說。你們這等鴻雁傳書,有了多少時候。自我們來這圍場始,還是更早。怪不得你心心念念要做這兩國使者。真若讓你出了上河城,此刻隻怕早熟門熟路,帶了兵來,將這小小一處,都夷為平地了吧。”

她不甘示弱,昂首道:“國主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朝廷大員,出生入死的將相勇士,尚可憑借美人一句空口之言,而丟官去職。況我一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哼。欲加之罪。”他將那手中信箋丟在案上,那話語,也好似從齒縫中迸出,“孤王倒是想起,你曾在那銀翟宮中植過一株朝開暮落花,那花還有一名。是木槿花吧。木槿,吳瑾。植在窗下,舉目可見。你這身在曹營心在漢,自始至終。可一日未曾變。”

她別開頭,將目光投在別處,仿佛拒人千裏,冷冷道:“趙虞無話可說,要殺要剮,但憑國主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