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伸出另一隻手,扣了扣胸口,咕噥著道:“這裏痛,才是真正的痛。”

她直直坐在地上,怔怔看著他,隻覺他那數字,字字仿佛錘子,重重的敲在她心上,震得她生痛。

一室的淩亂,四散飛落的紙頁,七零八落的雜散物器,倒翻的香爐,四濺的瓷器碎片。她跪坐在冰涼的金磚地上,時間長了,膝上便傳來一陣一陣的麻痹之意。眼前的男人似已熟睡,竟然微微扯起鼻鼾。

赫先政終於來了。

看了看,道:“請娘娘移一移玉步,容下官先瞧一瞧。”

她這才懂得讓開。

眾人把慕容璨抬到躺椅上。宮人方過來將她攙起。淺香遞了一條帕子給她,又向她臉上示意。

她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一臉眼淚。

宮人端了水盆前來,她俯下身去,卻發現盆中印著一張臉,滿麵哀切,淚水不受控製似的,汩汩流個不停。

淺香忙過來,扭了個手巾把子給她。溫熱的手巾覆在臉上,她才覺得自己稍稍回複了些知覺。

侍從們手快較快,不一刻便將書房收拾歸位。赫先政已經重又包紮妥當。

向她行禮道:“傷處實不宜勞動,還是靜靜修養為要,本是快好了的。如今這一來……”他似不欲往下再說,隻搖了搖頭。

她點點頭。道:“你去罷。”

赫先政自去了。她便在他旁邊站定。默默看住他沉沉大睡。宮人侍從亦皆垂首站立,經過適才一番鬧騰,此刻偌大一個書房,倒好似都睡著了,愈發顯得鴉沒雀靜的。

不知過了多久。隻聽“砰”的一聲,一片寂靜當中,這聲音來得倉促,眾人倒似才被嚇醒,紛紛驚疑不定看向來處。

來人滿頭大汗,須發皆亂,腳上隻著了一隻靴子,另一隻已經不知去向何處。更讓人詫異的是他的臉,帶著一種絕望的恐懼之情。不是別人。竟然就是方才出門去的赫先政。眾人皆目瞪口呆的盯著他。

他扶著門框,先大大的喘了幾口。方開口,隻含糊叫了一聲“娘娘”。底下便仿佛有人卡住了喉嚨,隻噎得麵無人色,愈急愈說不上來。

倒是她,輕輕道:“何事,慢慢說來。”

赫先政又連連喘了十多下,方道:“大事不妙。大事不妙。”

她聞言,先正了正色,方道:“何故如此驚慌,莫吵嚷了國主。”

赫先政似未聞及她語中不悅之意,繼續一邊喘息一邊道:“下官方才出了寢宮,本想抄條近路走南門出城……還未下平安殿,便聽得城樓一帶燈火通明,人聲鼎沸。並間有金石相擊之聲,不覺心下奇怪,走過去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