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臉上恐懼之情更甚,渾身幾乎都戰栗著,道:“隻見得四處是全副武裝的禁軍,領頭一人振臂高呼,國主駕崩,明王英明,當為新主等語。下官一細看,那人卻是統領付將軍,擁著明王,直朝禁城而來……”

她聞言,渾身一震。啞然道:“當真。”

赫先政連連點頭,幾欲哭出來。連連道:“千真萬確,千真萬確。”

他的聲音蒼老急促,靜夜聽來,仿佛天降災禍,挾裹著無限多的驚懼,已經洪水般便要淹沒過來。一幹宮人自茫然間回過神來,便都個個沒了六神,膽小些的,已經哭出聲來。

鄂多更是幾步搶至慕容璨身側,搖撼著他,喚道:“國主,國主。醒一醒,出大亂子了。”

慕容璨還自躺在椅上,一顆頭顱隨著他動作左右搖來搖去,隻無動於衷。

赫先政喃喃道:“國主酒醉,下官方才又用了那安神之劑,一時半刻恐難醒來。”

鄂多見狀,更慌亂了。哭喪著道:“我的主上,您好選不選,偏選這等時候醉酒。這可如何是好。”

她回頭看去,見他還自無知無識的沉睡,日間時常擰在一處的兩道劍眉,而今倒微微舒展了些。筆挺的一管鼻子,口唇俱褪了血色,隻一種蒼白。更顯得他一張臉,倒有種略帶病態的俊美。實則他關上他睥睨世間的眸子,放低他萬乘之尊的身段,也就是一世間尋常的男子。亦會失意,會痛苦,會失算。有著“人”這樣物種的缺點。

她注視他極短的一會兒。忽然喝道:“靜下來。”

她一把女聲,嬌脆清晰,卻不知為何,此刻便帶了一種斷然的命令之勢,生生將一室大難臨頭的慌亂吵雜壓將下去。眾人果真定下來看住她。

她轉過身,挺一挺腰杆。吩咐道:“都打起精神,聽我調派。”

“鄂多,你領著人,先將國主抬至後園花房。”

鄂多哀哀道:“娘娘,後園有何用……”

她打斷他:“照我吩咐去。”

眾人雖狐疑,卻不敢怠慢,本是極訓練有素的,當下抬起慕容璨,果到了花房。

她尋著著一壁綠障,爬滿了藤蔓,花頁在風中歡快的搖曳。命人移開那三隻碩大的蘭花盆子,趨向前略看了看。道:“把那石板掀了。”

侍從依言照做。

石板後赫然是一溜的石階。一條黝黝甬道,直通往地底未知之處。她顧不得向眾人解釋這甬道由來。

便道:“明王既反,禁城定已是四下圍死。此道可出城外。爾等前去,全速護送國主出城,務必尋一隱秘處安置。赫先政。”

赫先政此刻已稍稍恢複常態,忙躬身道:“下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