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隻道和琛王權傾朝野,熱衷把持朝政。他們都錯了,皇弟你。亦錯了。他隻是不能割舍他心中的愛人。他為她做這一切,一定既痛苦,又快樂。不斷的讓希望化作灰燼,又在那灰燼中生出新的希望。從某種程度上說,這也算是求仁得仁。他要的不是江山寶座。太後臨終前曾說,如果他想要這位子,原是指掌間事。愛一個人,不是罪過。被愛的那個人,也不是罪過。這一重內情,不知道皇弟了解多少。”
他幼年喪母,極有限的一點父親的記憶,總是見他一臉鬱鬱,十分暴戾,等閑是不露笑臉的。是以對於父親,他記得的隻有畏懼。倒是後來進了宮,有了慕容璨為玩伴,太後亦慈愛。他倒在此享受了些家庭的溫暖之意。直至他封王之後,自立門戶。身邊來往的人多嘴雜,給他灌輸的卻是另外一番道理。使他不得不從那種溫情裏抽身出來,轉而換作一種仇恨。
此刻他聽的,又是從前從未聽過的一樣說法。
他無法抉擇那一種說法更可信。旁人便看到他一動不動站在原地,目中神色,變幻不定。
付爾東眼見那宮人又上前換了一枝熏香,心中忽然明白過來。便再顧忌不得,大聲道:“明王莫中她之計,這妖妃詭計多端,明明是在拖延時間。”
慕容玨聞言,悚然一驚,緊走幾步,至她跟前,沉聲道:“娘娘若再不說出國主下落,可怪不得臣弟要硬起心腸,今日這大殿之上,便是娘娘玉殞香消之地了。”
見她輕輕的放下手中茶盅,衝他嫣然一笑,道:“皇弟見我像是怕死的模樣麼?”
大殿又高又闊,雖是行宮,然四處仍是精雕細刻,她身後一丈來長的大駕屏風,浩蕩描著雲海日出之勝景,旭日通紅,海景蔚藍,白浪滾滾。她本一纖纖玉人,不知為何,看起來總有種大馬金刀之勢。
慕容玨被她這一笑,不由怒從心起。“鏘”的一聲抽出腰間寶劍,隻一指,便架到她頸上。問道:“你說不說?”
她緩緩收了笑意,仿佛一朵開得正豔的花,緩緩的合攏它們的花瓣。接著無言閉上眼睛。算是做答。
她身後的宮人“噗通”跪在地上,顫抖著道:“明王請手下留情,娘娘亦不過奉命行事。委實不知道國主下落。”
她的臉還是一潭靜水似的,波瀾不驚,聲音卻嚴厲起來,道:“淺香,站起來。”
慕容玨耐性似已用盡,猛然暴喝一聲,道:“慕容璨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