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雄雖已五十七歲,威風卻不減當年。塗遠誌初出茅廬時,此人便已威震大漠,後來塗遠誌屢遭險境,李雄更是冒死相救,因此這八拜之交的情分根深蒂固。
他看著塗遠誌,道:“一別又是一年,哥哥聽說你連戰連捷,高興啊!此處非講話之所,到寨中一敘!”
塗遠誌頷首道:“正有此意。我這次來有一事想和哥哥商議,多年不見兩位侄兒,也想念的很。”
李雄臉色倏然一變,似乎有話,卻欲說還休。
塗遠誌問道:“哥哥,怎麼了?”
“啊,立兒染了風寒,多日不愈,我讓你嫂子帶他去京兆府找郎中去了。”
塗遠誌微覺詫異,道:“何等高明的醫術,還勞煩嫂嫂親自帶立兒去?”
“那郎中素有藥到病除、妙手回春的美名,年事已高,受不了舟車勞頓,隻好將立兒送去。估計兩三日內便會回來。”
李雄膝下有兩子,長子名叫李瀟,次子名叫李立。李立年方十八,打小還在塗遠誌懷中哭鬧過,聽說他感染風寒,竟遠去京兆府求醫,難免擔憂掛念,道:“正好我要入蜀,路過京兆府,順便探望大嫂和立兒。”
李雄深知塗遠誌重情重義,可越是如此,他越覺得心慌,道:“也好,終究還是你我兄弟一場……”轉眼看向遠處的陳畫,問道:“這是你的同伴?”
塗遠誌招呼道:“陳華兄弟,快來拜見哥哥!”又對李雄低聲說道:“其實是個女兒家,叫陳畫。”
李雄笑道:“行走在外,這身方便。”
陳畫摘下氈笠,作揖道:“陳畫見過老英雄。”
李雄打量一陣,笑道:“真是位畫中女子!”他目光遊走在二人之間,心中喜悅,可轉瞬卻眉頭緊鎖。
塗遠誌見哥哥神色不定,問道:“遠誌不是外人,哥哥有話何妨說出來。”
李雄笑道:“老弟多慮了,隻是見了你,想起當年咱們兄弟三人馳騁大漠的日子。老二如今還在興慶府中,提心吊膽啊!”
塗遠誌恍然大悟,李元昊去成都府的消息便是二哥李威冒死傳回來的,試想親兄弟在虎口度日,他這做哥哥的難免惦記,勸慰道:“二哥行事謹慎,不會出什麼差池。哥哥,這次他傳回的消息,想必你也知道了?”
李雄略作沉吟,道:“老二深得元昊器重,他傳回的消息,應該不會假。”
塗遠誌頷首道:“確是千載難逢的良機,我與眾義士商議妥當,打算在成都府行刺元昊,不知大哥意下如何?”
李雄微微點頭,道:“此事關係重大,當周密安排,不過蜀地畢竟是大宋境內,即便不得手,也不至於送了性命。”
塗遠誌暗覺奇怪,想起哥哥往日意氣風發,得知自己有意行刺李元昊,即便不能同行,也必會欣喜若狂,怎會如此波瀾不驚?
三人信馬而行,沿著山路,不一會兒便進了山嶺深處。陳畫跟在塗遠誌身側,察言觀色間似乎也瞧出些許端倪,隻好多加幾分謹慎。
越向深處走,道路越發崎嶇,山風凜冽,仿佛處處暗藏玄機。好在峰回路轉,眼前景色豁然開朗,草木繁茂,溪水在山澗中流淌,水聲清泠,沁人心脾。
百步外的山坳間建有一座城寨,周長九百步,依山傍水,後連絕壁,前有護城河,城門前架起一座吊橋,門樓上旌旗飄展,兵器架上也放滿了刀槍器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