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城的兵士見寨主歸來,急忙放下吊橋,打開城門。三人來到河邊,等吊橋搭岸,李雄道:“我這寨子地勢險要,前有界水,後有高山,便是上萬兵馬也休想攻破!”說罷朗聲一笑,快馬加鞭踏過橋麵,奔入城中。
塗遠誌見他雄風依舊,大覺欣慰,領著陳畫催動馬匹,也跟了進去。
這城寨占地甚廣,城中屋舍儼然,操練兵馬的喊殺聲從遠處傳來,威武震撼。城中眾人見李雄回來,紛紛作揖參拜,黃發垂髫,怡然自得,好一派繁榮景象。
陳畫見了此情此景,忽然覺得自己杞人憂天,這哪裏是什麼賊窩匪寨,分明是世外桃源。
塗遠誌笑道:“這寨子一年勝過一年,不知我何時也能建一座城,收留那些受苦受難的人!”
李雄心弦一顫,道:“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哥哥和你都有安邦濟世之心,可……”
塗遠誌見他欲言又止,正要追問,卻見李雄翻身下馬,原來已到了宅邸,身前迎過幾名莊客,紛紛接過韁繩。
進了府門,見莊客、侍女來往穿梭,甚是繁忙。來到內宅,見門窗敞亮,正當中的長桌上羅列杯盤酒菜,酒香撲鼻,塗遠誌聞香已醉。
李雄看看左右,問道:“大郎呢?不知他三叔來了嗎?”
家丁還未回答,卻聽門外有人步履如飛,一個二十幾歲麵如銀盆的男子匆匆趕來,急道:“爹,三叔來了?”話音未落,一眼看到塗遠誌,作揖道:“三叔,瀟兒好生想念啊!”
這人正是李雄的長公子李瀟。塗遠誌道:“瀟兒,幾年不見,竟已這般人物了得了,虎父無犬子啊!”
李雄搖頭笑道:“哪裏哪裏,我這兩個兒子都不爭氣,一個生性闖蕩,卻胸無韜略,一個之乎者也,也不見得有什麼作為。”
塗遠誌稍作打量,見李瀟眉宇中隱約有股戾氣,誠然不像其父大義凜然,便不再客套恭維。
李瀟道:“我在山中打獵,聽說三叔來了,便快馬趕回。”說著俯身一讓,請兩位長輩入席。
李雄麵門而坐,李瀟陪在上垂首,塗遠誌坐在李雄對麵,陳畫陪在他身側。
陳畫暗中觀察,見李雄父子神色各異,父親似笑非笑,仿佛有無限心事,兒子卻滿麵歡顏,談笑風生,更像是逢場作戲。
李瀟起身連斟了四杯酒,道:“三叔馳騁塞北,所向披靡,這一年駐紮延州城外,抗擊西賊,更是屢建戰功!若非三叔在,恐怕陝北戍卒不堪一擊,早已丟了更多土地。”他捧杯起身,敬向塗遠誌。
陳畫心中不安,自然不願塗遠誌喝這杯酒,正不知如何勸說,忽聽李雄說道:“瀟兒坐下,你三叔有要事在身,這酒……就不必喝了!”
塗遠誌本已將酒杯提起,聽了此話,心中也不禁思量起來。他自己好酒,李雄更是嗜酒如狂,往昔相見,兩個人推杯換盞,不醉不休,雖說自己有行刺之事在身,但時日尚早,區區一杯清酒怎會誤事,道:“哥哥,我酒量雖不如你,但這一杯兩杯不妨事。”
李瀟臉色一沉,酒杯提在身前半晌,進退維穀,心中暗自焦急。
塗遠誌見李雄執意不讓自己喝,隻好說道:“瀟兒,你我改日相見,三叔陪你一醉方休!”
李瀟收斂尷尬之色,賠笑道:“三叔說得是,來日方長,瀟兒便等您這杯酒!”各自放下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