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清楚了這些已經令牧飛舟不寒而栗,此人的心機實在是太深太毒了。
此時牧飛舟已是深深後怕,背後也嚇出一身冷汗。他連忙抓住苗帝的手道:“苗帝,我明天必須立即趕往湯澤城,能不能請你派人護送我們,兵貴神速!”
苗帝見他如此要求,知道形勢一定已經十萬火急,可是……他看了看阿笙,他很了解自己的女兒,她永遠都是一個單純可愛的姑娘,從來不會掩飾自己的感情。阿笙聽到牧飛舟要走時的悲傷他看的清清楚楚。
但是他是苗帝,而不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父親。於是他對牧飛舟道:“你的傷還沒好,早點休息,明天……應該是今天黃昏,我會派人護送你們去湯澤城。”說罷轉身走了,他要給自己的女兒多留一些時間……
那些苗民們玩鬧了一整夜,似乎完全不知疲倦。而現在,天已經快亮了。
牧飛舟看著阿笙低下的頭,心裏湧起深深的歉意。阿笙輕輕地道:“我們回去吧,你黃昏就要走了,要早點休息。”
牧飛舟點點頭,和阿笙一起回到了屋子裏。那個婦人知趣地走了出去,並為他們關上了門。兩人在榻上挨著坐下,阿笙把腦袋靠在牧飛舟的肩上。他們沉默了許久,牧飛舟正要說點什麼,卻發現這個丫頭已經進入了夢鄉……
其實阿笙隻是閉著眼睛緊緊地靠著他,之所以這樣是因為她不想說話,她害怕他們說著說著時間便會不知不覺地流逝了,她隻想這麼靜靜地等待著,真切地體味每一刻在一起的時間。
牧飛舟坐了半晌,原本身子便有些虛弱,又連續兩日沒睡,此時興奮勁早已過了,身心都漸漸感到困倦,終於忍不住依在阿笙身上睡了過去。阿笙感覺到自己身上壓力加重,過了一會,耳邊傳來牧飛舟均勻的呼吸聲。她心中突然升起一陣幸福感,輕輕地將牧飛舟的身子在塌上放平,自己打了個哈欠,抱著牧飛舟的手臂在他身邊睡了。
兩人就這麼沉沉地睡著,不知道過了多久,牧飛舟被一陣敲門聲驚醒,他睜眼時恰巧看見了阿笙近在咫尺的眼睛。阿笙睜著一雙大眼睛和牧飛舟相視一笑,趕忙起身打開了門。
隻見苗帝微笑著看著他們,牧飛舟不好意思地走了過去,向苗帝行禮。
苗帝已經點齊兩百苗兵、十名祭司,護送牧飛舟,因為尉遲揚至今昏迷未醒,牧飛舟擔心他身子虛弱,即便派馬車專人看護也難免山路勞頓,更何況途中隨時都可能被參婁偷襲。因此他正在考慮是否讓尉遲揚留下養傷,而他獨自由人護送著前往湯澤城。
阿笙一直不發一語,隻是靜靜地聽著苗帝與牧飛舟商量著,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既然牧飛舟一心想盡快到達湯澤城又不希望出現任何差池,最終隻得決定將尉遲揚留下養息,自己先行上路。
到了傍晚時分,牧飛舟準備停當,在村口會齊了那苗兵祭司,領頭的是一個叫甘吉的中年將領。這個甘吉看上去敦實勇武,臉上總是沒有半點表情,看上去雖然平平無奇,卻著實給人一種可靠的感覺。
牧飛舟看著村口方向,一直期盼著那個柔弱的身影能遠遠地出現。阿笙居然一直都沒出來送他,而苗帝將他們送到村口便回去了。
甘吉看了看牧飛舟的背影,那個少年一直看著前路,心卻飄到了村莊裏。他好幾次分明都想要離開,卻總是強忍下來,似乎還想再等等。甘吉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可是他的眼睛裏卻有一絲笑意,苗帝似乎是很看好這個少年的,隻不過看他猶猶豫豫的樣子,怎麼也不像個大將之才。不過他發現自己似乎有點喜歡這個小子了。
“我們走吧。”
甘吉終於聽到牧飛舟開口了,但是在他眼裏的少年說完之後明顯低下了頭,終於放棄希望了?甘吉被派來護送牧飛舟不僅因為他的能力是值得信任的,而且他還是苗人軍中唯一能聽懂西洲話的將軍。他揮了揮手,身後的苗兵瞬間站了起來列隊集合,一切動作整齊劃一,聽起來沒有任何雜亂的聲音。
牧飛舟剛才的失落仿佛一下子便不見了,回過頭來訝異地看著身後的苗兵,目光中似乎閃過一道亮光。
“出發!”甘吉沒有多餘的言語,但是他心裏漸漸開始體會到苗帝的感覺了,看起來這個小子確實有點意思。
牧飛舟隨隊走出一會,終於還是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結果隻能是再次地失望。她沒有來……
山中所有的路徑都是曲折回環的,他們轉眼間便轉入了山裏,大山和樹林擋住了那個包圍著村莊的山穀。牧飛舟深深地吸進一口氣然後重重地吐出,強迫自己忘掉了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