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男主表白(1 / 3)

寧櫻挑了挑眉, 不知曉還有這事兒, 惺忪的眼漸漸恢複了清明, 撫平衣袖的褶皺, 困惑道, “府裏近日太平, 怎會突然鬧出這種事情來, 榮溪園那邊可有消息傳出來?”

寧靜芳被薛墨傷了,鬼哭狼嚎大半日,嗓子都哭啞了, 昨晚那些人被剃光頭,她竟然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是她睡太沉了?寧櫻直覺不是府裏的人做的, 老夫人最重規矩, 柳氏和秦氏管家老夫人沒閑著,時刻派人盯著府裏, 怕出了岔子, 而寧國忠在朝為官有一兩個不對付的人, 她懷疑是寧國忠的仇人借著這件事引起下人們恐慌, 等事情傳出去, 禦史台彈劾寧國忠治家不嚴, 內閣輔臣的位子便與寧國忠無緣了。

她絲毫沒有懷疑黃氏,縱然黃氏與老夫人有仇,眼下不會明目張膽得罪人, 否則太過惹眼了對她沒有好處, 乳扇輕盈的睫毛微閃,她眯了眯眼,倒是想起一人來,被寧伯瑾罰禁閉的竹姨娘,前兩日竹姨娘被黃氏當眾訓斥了幾句,竹姨娘懷恨在心,暗中挑撥月姨娘和黃氏的關係,月姨娘不上當,轉而告訴了寧伯瑾哭訴了通,直言竹姨娘心腸歹毒,這事在黃氏回府已經發生過一次了,寧伯瑾覺得竹姨娘不懂收斂,一而再再而三教唆,勃然大怒,罰竹姨娘在院子裏閉門思過,正月後再出來。

假如竹姨娘心下不平,做了事嫁禍到黃氏身上,她在背後撿便宜,倒也不是不可能,想著這個,垂下手,望著放晴的天空,慢吞吞的問道,“太太呢?”

金桂低頭替她係腰帶,聲音輕柔,“估摸著時辰,太太該是到榮溪園了,事情鬧得厲害,老夫人讓大夫人二夫人過去說話,該是要找出背後作祟之人。”

束好腰帶,金桂拿起梳妝台上的荷包掛在寧櫻腰側,暗想往後這兩日,府裏怕是不平靜了,昨晚的事情明顯是心思叵測之人故意做的,目的是什麼不得而知,還在正月裏寧府就出了這麼多事,這一年,怕都不會太平。

寧櫻不擔心黃氏,黃氏心有城府,聽到消息心裏就有注意了,道,“傳膳吧。”

下人們人心惶惶,飯桌上的水晶餃子比往日的粗糙,她嚐了一個,並未說什麼,吃到一半榮溪園的丫鬟來說老夫人請過去,寧櫻料著老夫人會來尋她過去說話,幹係到寧府安寧,老夫人恨不得將她討厭的人拉下水,而她就是其中之一,不過讓她疑惑的是老夫人請她過去,想必這會兒還沒個結果,如此來看,這件事最後查不查得出來還不好說。

天色明亮,隱有太陽露出了腦袋,微暖的光籠罩著大地,花草樹木間的雪漸漸融化,春的氣息近了。

而榮溪園,一片死氣沉沉,氣氛凝滯得人哆嗦不已,佟媽媽站在走廊上,似笑非笑的望著她,寧櫻不卑不亢回以一個笑,眼帶挑釁,人人想看她的笑話,她偏生不會讓她們如意。

扶著裙擺,慢條斯理拾上台階,待佟媽媽給她施禮請安後,她才放下裙擺,拍了拍上邊的灰,抬腳進屋。

老夫人和寧國忠坐在上首,枯黃的臉頰皺紋橫生,眼角一圈黑色,無精打采,說不出的疲憊。

地上,跪著幾位管事媳婦,其中最後邊跪著的婦人四十出頭的模樣,發髻散亂,臉上掛著淚珠,哭得梨花帶雨,不顧形象,“老奴在府裏多年,行事不偏不倚生怕惹主子們不快,這麼多年從未出過紕漏,二夫人硬是指責老奴假公濟私,昧了府裏的食材,天地良心,還請老夫人為老奴做主啊。”

老夫人轉弄著手裏的佛珠,垂首斂目,蒼老的臉上閃過濃濃的不悅,下顎微緊,冷眼不說話。寧櫻暗中打量著秦氏的神色,看她絲毫沒有慌亂,管事媳婦說完,她略微得意的抿了抿唇,明顯胸有成竹,柳氏站在老夫人身後,輕輕替老夫人捶背,低垂著眼瞼,不發一言。

寧櫻福了福身,兀自在最邊的椅子上坐下,寧國忠抬眉瞅了她一眼,寧櫻咧嘴微笑,一派天真從容,隨機,寧國忠收回目光,視線落在地上跪著的婦人身上。

老夫人也看見寧櫻的動作了,轉著佛珠的手頓了頓,又繼續轉著,朝地下跪著的婦人道,“你做事是個妥帖穩重的,這麼多年沒出過岔子,估計是和二夫人有什麼誤會,這事不著急,我要問的是關於麗秀一夜間被剃光頭發的事兒,昨晚你可聽到什麼動靜?”麗秀是老夫人身邊的大丫鬟,平時甚是得老夫人倚重,十八歲了,老夫人遲遲沒有將她配出去,麗秀平日和寧伯瑾擠眉弄眼,大家以為老夫人有意讓麗秀去伺候寧伯瑾,一群管事媳婦丫鬟私底下對麗秀多有巴結,不成想,昨晚出了這種事情,麗秀是不可能飛上枝頭變鳳凰了,管事媳婦心裏不免覺得遺憾。

抽了抽鼻涕,管事媳婦搖頭道,“夜裏並未聽到動靜。”

她管著廚房這一塊,昨晚老夫人想喝蓮藕排骨湯,她守著丫鬟熬湯,不知曉外邊出了事兒。

老夫人皺眉,又問其他幾位,都說夜裏沒有感覺到異常。

寧國忠拍桌道,“住得近,丫鬟屋裏出了事兒你們會沒聽到動靜?”好好的人,怎麼平白無故沒了頭發,鐵定背後有人想故意給寧府難堪,傳出去,他這個一家之主也會被人笑話,後宅管理不好,哪有能耐管朝堂,他好似怒不可止,氣得雙手發抖,眼神凜冽的盯著屋裏的人,手暴躁的拂過茶幾,瞬間杯子水壺掉了一地,碎裂成片,屋裏鴉雀無聲,管事媳婦跪在地上,身子瑟縮不已,隻看寧國忠陰沉著臉道,“無所察覺?我寧府養著這麼多下人,人無緣無故被人剃光頭,竟然沒人發覺?”

管事媳婦們俯首磕頭,惶惶不安,昨夜的確沒聽到動靜,然而若說被剃光頭,她們不是沒有懷疑的對象,前幾日,六小姐和小太醫的事情傳得風生水起,昨晚遭殃之人便有暗地嚼舌根的,是誰做的,昭然若揭,如此淺顯的道理,管事媳婦心裏明白,嘴裏卻不敢說,怕得罪了寧櫻自己也會被剃光頭,幾人伏跪在地上,誠惶誠恐,默不作聲。

一時之間,屋裏針落可聞,老夫人的目光狀似不經意的落到黃氏身上,語氣四平八穩,“老三媳婦怎麼看?”

黃氏端坐在椅子上,脊背筆直,突然聽老夫人問她,她幾不可察擰了擰眉,眉梢不喜,冷聲道,“母親問我我也不知,兒媳回京有不短的時日不假,府裏的庶務從不過問,猛地聽說出了這種事兒,心中感慨萬千,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母親定要揪出背後之人給她們一個交代才是,如果有要兒媳幫忙的地方,說一聲就是了,兒媳義不容辭。”

見她臉色沉靜如水,話裏聽不出破綻,老夫人心下皺眉,又看向秦氏,秦氏管家,下邊的人暗中使絆子她是清楚的,柳氏管家多年,忽然換了人,手底下的人不服秦氏管束無可厚非,因而她睜隻眼閉隻眼並沒有放在心上,她問過哪些人遭了秧,柳氏身邊兩個,秦氏身邊沒人,不由得懷疑秦氏和這件事有關,不過她不著急問秦氏這件事,而是道“老二媳婦說說這是怎麼回事,好好的,怎想著換了她們的職務?”

秦氏撫著發髻上的金簪,淡淡瞥了眼地上跪著的人,陰陽怪氣道,“母親不能怪我不念舊情,她們仗著是府裏的老人,私底下沒有幹些缺德事,成昭府裏的丫鬟去廚房傳膳,驚覺不對勁,偷偷稟明我,一查才知,成昭想喝碗烏雞人參湯,廚房的管事媳婦偷偷留了人參,添了些當歸故作掩飾,當歸味兒重掩蓋了人參味兒,成昭整日看書準備之後的科考,自然不會在吃食上斤斤計較,我卻是不能容忍,依著府裏的規矩,這等欺瞞背主的奴才就該發賣出去,叫府裏的其他人警醒些,不敢壞了府裏的風氣。”

成昭是寧府長孫,老夫人最看重的孫子,聽了這話,目光不善的望著地上的奴才,語氣陰冷,“二夫人說的可是真的?”

“老奴冤枉啊……”

“兒媳做事最是沉穩,不想寒了下人的心,叫人說兒媳拿著雞毛當令箭,兒媳特意找人查了查,母親猜怎麼著,角門後邊的一條街上住著幾戶小販,兒媳讓身邊的丫鬟問問,有人看見咱府裏的婆子拿著藥材偷偷賣給外邊的人……”秦氏咧著嘴,嘴角揚起一抹譏諷,這幾人是柳氏的人,她既然存了管家的心思,不聽她話的人自然不會留著,想到黃氏告訴她這些事兒時她的驚訝不亞於現在的老夫人,柳氏管家,私飽中囊,明麵上賬冊做得幹幹淨淨,叫人抓不出錯來,她管家時準備有樣學樣,誰知,下邊的人不給她機會,既然如此,大家都別想好過。

老夫人一怔,額上青筋直跳,這幾個婆子是誰的人她心裏有數,本以為秦氏無的放矢,這會兒看幾人的表情,明顯確有其事,氣得她嘴角抽動,盛怒道,“好,好得很,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誰指使的?”

柳氏臉上閃過錯愕,很快便回過神,張了張嘴,為她們說話道,“二弟妹是不是誤會了,她們在府裏多年,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心裏再清楚不過,這等事,查出來可是要挨板子的事兒,她們哪敢?不是我為她們說話,實在是我管家時她們好好的,怎換做二弟妹她們就轉了性子做起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來……”

秦氏麵色一冷,音量陡然拔高,怒氣衝衝道,“大嫂的意思是她們不給我臉麵,整日與我作對了?”人是柳氏的,心裏打什麼主意她會不清楚?這些人留著不礙她的眼,借這個機會除了才好。說到一半,看老夫人目光如刀般鋒利,她心口一顫,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眼角瞪著柳氏,慢慢揚起一抹笑來。偷換府裏的補品賣給別人,情況嚴重,老夫人不可能會姑息這等事,管事媳婦,柳氏是保不住了。

果然,隻聽老夫人不耐道,“事已至此,還有什麼可辯駁的?拉下去,一人十大板子,發賣出去。”

管事媳婦心裏害怕,抬起頭,求饒道,“老夫人,老奴是逼不得已,老奴兒子一大把年紀了沒有說親,前些日子得了重病,到處都是花錢的地方……”不等她說完,兩個粗使婆子進門拉著她往外邊拖,剩下的幾個婆子心裏害怕,隻聽秦氏又不緊不慢說了她們的罪行,更是跪不住了,不住的求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