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兩情相悅(1 / 3)

說完這番話, 譚慎衍站起身, 視線與她齊平, 隻見寧櫻神色怔忡的望著她, 白皙的臉頰透著不自然的緋紅, 似是懵懵懂懂, 又似是明白了什麼, 迷糊的眸子波光盈盈,裏邊映著他的臉龐,在她明亮的眼珠上投注了片黑色。

譚慎衍目光一軟, 緩緩道,“祖父說的話有些不妥,然而, 娶你我是真心的。”

聽著這話, 寧櫻臉頰一紅,她再冷靜自持, 聽著這番話不免覺得不好意思, 她和譚慎衍做過一世夫妻, 從來沒有聽過他說甜言蜜語, 這輩子, 她想過自己會找個兩情相悅的人, 可平日接觸的人少之又少,除了譚慎衍和薛墨,沒有和其他外男接觸過。

譚慎衍的話孟浪, 她該生氣才是, 卻不知為何生出股欣喜來,好似滿山青蔥的草地瞬間開滿了鮮花,叫人喜不自勝。捫心自問,這種感覺是往前不曾有過的,有點竊喜,有點興奮,還有濃濃的喜悅,回過神,她凝視著譚慎衍深邃的五官,若這是不曾被生活磨練成冷酷無情的他,她願意試著接受,在她們都還沒有經曆過那些不堪的痛苦之前。

見她嘴角漾起了清淺的笑,午後的日光襯得她兩頰粉嫩紅潤,譚慎衍鬆了口氣的同時,緩緩彎起了嘴角,她聰慧過人,定然是想清楚了。

“我知道了,譚侍郎的話說完了就回吧。”她願意接受他,不代表他可以青天白日闖自己的閨房,兩者不可同日而語,其中利害她還分得清。

譚慎衍挑了挑眉,她隻字不提,他已明白她的心思,抬起手,搭在她肩頭,見她身子往後縮了下,他沒有強迫她,意有所指道,“好好養著身子,過些日子我再來看你。”

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她胸前,桃紅牡丹花纏枝的襦裙下,胸部毫不起眼,上輩子,她身段發育得算不錯,身形曼妙,凹凸有致,可惜常常穿著厚重端莊的服飾,掩飾住她耀眼的身姿,這輩子,便是不會了,又道,“過兩日,我再讓人送些補品來,你長身子的時候,多補補,別省,侯府多的是。”

上輩子黃氏病重,後來她又為黃氏守孝,身子虧損都能發育成那般模樣,若一開始就好好養著,往後該是何等嬌美絕色?

寧櫻瞥了眼自己胸口,沒個好氣地瞪他一眼,看他眼裏閃過促狹,抬起腳,不解氣的踢向他小腿,慍怒道,“趕緊走。”

守門的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回眸望著屋裏,試探的問道,“小姐可是有什麼吩咐?”

嚇得寧櫻捂著嘴,一顆心差點跳出了嗓子眼,頓了頓,清脆著聲兒道,“沒事兒。”

前後變化快得咂舌,譚慎衍悶悶一笑,手滑至她鬢角,小心翼翼的替她順了順那幾根飄揚的發絲,一本正經道,“養好了身子,秀發就不會毛毛躁躁的了。”

說完之後,闊步走向西窗,日光在他身上投注下一抹濃烈的暖色,似要融化人的心似的,寧櫻臉上的氣就這樣沒了。

譚慎衍雙手撐著窗台,輕輕一躍便跳了出去,站在窗外,扭頭望著她,見她粉麵玉腮,眉目精致如畫,竟生出些許不舍,朝她招手,想再和她說說話。

寧櫻卻是不肯了,兩人磨磨唧唧,不知要到什麼時候,依著譚慎衍的性子,他真要來,誰也攔不住,擺手催促道,“快走吧,別被人發現了告到皇上跟前有你好果子吃。”

私闖民宅是大罪,譚慎衍自己在刑部當值,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她也是側麵提醒譚慎衍謹言慎行。

譚慎衍當她關心自己,咧著嘴輕輕一笑,不再遲疑的轉身離開,再待下去,他約莫真的舍不得走了。

窗台邊沒了人,寧櫻才慢慢走了過去,雙手扶著窗台,探出半邊身子瞧去,已沒了譚慎衍身形,她不由得撇嘴,他還真是幹脆利落,說走就走,女人多是口是心非的,他不懂?

收回目光,幽幽歎了口氣,隨手關上了窗戶,她不是矯情的人,人走了便算了,和衣躺下準備睡會兒午覺,然而腦子裏盡是譚慎衍揮之不去的身影,輾轉反側許久才有了困意,可是不等她進入夢鄉,西窗邊傳來小聲的敲打聲,她豎著耳朵,聲音格外敏感,對方敲兩下停兩下,極為有規律,她坐起身,心咚咚跳得厲害,拉開一小角,看清是譚慎衍,眼裏有些許詫異,她以為他走了。

譚慎衍的確是走了,不過又回來了,福昌嫌棄他離別太過匆忙,真正喜歡彼此的人,每一次分別都該是依依不舍的,他若太幹脆,容易叫人覺得他是個無情之人,他覺得不對勁,又折身回來了,伸出手,將剛折下來的芙蓉花塞到寧櫻手裏,呢喃道,“猜著你會喜歡,摘了給你拿來。”

說完,仔細觀察著寧櫻的表情,見她麵上波瀾不驚,微微眯起的雙眼卻透著股歡喜,他暗暗想回來一遭是對的,衝著她眉梢的喜悅便該回來一趟。

兩人靠在窗戶邊,又寒暄幾句,寧櫻瞧著時辰不早了,不敢耽擱他,“快走吧,金桂銀桂該進屋了。”

語聲一落,門口傳來吱呀的推門聲,譚慎衍不敢再久留,小聲告辭後,毫不遲疑的走了,背影如鬆,轉眼沒了身影,寧櫻關上窗戶,深吸兩口氣,心撲通撲通跳得厲害。

金桂進屋,看寧櫻醒了,手裏多了朵花兒,沒有多想,隻當是哪個丫鬟為寧櫻摘的,寧櫻喜歡花在桃園不是什麼秘密,偶爾她們遇著開得豔的花也會摘回來送寧櫻,見花就摘,都快養成習慣了。

金桂伺候寧櫻洗漱,一邊告訴寧櫻另一件事,“大爺升官,晚上去榮溪園用膳,老夫人從祠堂搬出來了,說是大爺求的情,老夫人病情反反複複,不見好,繼續住祠堂,約莫身子受不住,老爺答應了。”

老夫人搬回榮溪園動靜小,柳氏和秦氏皆沒過去幫忙請安,靜悄悄的,沒有掀起一點風浪來,這點,和老夫人平日的做派不太一樣。

寧櫻不甚在意,低頭盯著手裏的芙蓉花,眉眼漾起了笑,金桂擰巾子給她插手她都舍不得放下,金桂多看了花兒兩眼,道,“這花兒開得嬌豔,用不用拿水養著?”

“不用,水養著便不能拿在手裏玩了。”寧櫻蔥白般的手指撫過花瓣,輕輕的,帶著憐惜,金桂覺得寧櫻看花兒的眼神不對勁,怎跟珍寶似的捧著怕摔壞了?

“小姐喜歡芙蓉花,待會我與銀桂多摘些回來。”

寧櫻眼神一僵,輕鬆道,“好啊,最近就這花兒入我的眼了。”

寧伯庸升官,闔府喜氣洋洋,一掃之前的抑鬱,黃氏因著寧靜芸的事兒精神不太好,說什麼都她聽著,卻是無精打采的樣子,這會兒見寧櫻生得亭亭玉立,乖巧懂事,她心下寬慰許多,挽著寧櫻的手,小聲問道,“你小日子來的時候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她心思鬱結,寧櫻整日守在她跟前,她都忘記寧櫻小日子之事了,還是吳媽媽抱著補品回來告知她,她才恍然,十年前,因為大女兒她對小女兒很是冷落了一段時間,如今又對寧櫻不聞不問,還讓寧櫻照顧自己,黃氏心裏過意不去,愧疚道,“娘沒用,出了事兒還要你來照顧娘,你姐姐的事兒由著她吧,隻當沒了她這個女兒。”

寧櫻安慰黃氏兩句,看她麵色憔悴,很快轉移了話題,院子裏姹紫嫣紅,一些花兒延伸至鵝卵石鋪成的小路上,寧櫻托著花兒給黃氏瞧,黃氏笑著道,“你啊,長得比花兒好看多了,待會兒我與管家說說,將一些枝丫折了,別晚上嚇著人。”

聽她語氣還算輕快,寧櫻鬆開手,挽著黃氏拐入抄手遊廊,欣賞起寧府的水光山色來。

寧伯庸任戶部郎中,官職上不如寧伯瑾,可戶部管著國庫,可謂手握實權,也算奔出頭了,今年府裏兩位升官,臨門雙喜,不止榮溪園熱鬧,大房也熱鬧著,聽說柳氏打賞了所有下人,人人臉上都笑嘻嘻的。

老夫人是下午搬出祠堂的,有些日子不見,身子消瘦了些,厚厚的脂粉已蓋不住臉上深邃的皺紋,見著黃氏和寧櫻,笑得一派和藹,儼然收斂了性子。

佟媽媽站在一側端茶遞水,往前這些活要麼是寧靜芸要麼是柳氏做,如今都交給了下人,柳氏手腕好,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老夫人安插的人全部換成了她的,整個寧府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不用再看老夫人臉色,自然不願意再往老夫人跟前湊了。

人都是有利可圖的。

老夫人使喚不動柳氏,又不好越過柳氏使喚秦氏和黃氏,所以,隻得交給佟媽媽打理,老夫人不愛說話,除最初的叫她們不用行禮,之後竟是一句話都沒說過,臉上的笑多了起來,有人說她便聽著,無人說,她便抿唇笑,不知情的人看著,會以為她是再好相處不過的人了。

然而事實並非如此,老夫人受慣了大家的逢迎和擁戴,永遠以為她自己高高在上受人敬重,哪會放下身段,和大家談笑風生?依著老夫人的性子,估計還有後著。

可是,等用膳了,老夫人依然端得慈眉善目,和藹可親,寧櫻不著痕跡看了好幾眼都沒明白老夫人打什麼主意。

男女分桌,寧國忠領著寧伯庸他們坐在外側,把酒言歡的同時不忘告誡他們謹言慎行,別做出丟臉的事兒,寧伯瑾應得嘹亮,寧伯信應得慎重,寧伯庸應得溫和。

從對寧國忠的態度,便知兄弟三人的性子,寧伯瑾是最怕寧國忠的。

飯桌上,寧靜彤挨著寧櫻坐,大了一歲,比以前懂規矩了,話也少了,年後月姨娘哄著寧伯瑾給寧靜彤請了位夫子啟蒙,寧靜彤找她的時間少了,不過時不時會遇著月姨娘去梧桐院請安,從她嘴裏聽來寧靜彤的一些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