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初回家(1 / 3)

因著寧櫻懷孕, 譚慎衍擔心帶寧櫻出城被人衝撞了, 大年三十哪兒也沒去, 上午去青竹院陪譚富堂說了會話, 吃過午膳就回來了。

寧櫻的手好得差不多了, 薛墨說用藥對孩子不好, 寧櫻除了剛開始塗抹了藥, 後來一直忍著,這會兒傷疤脫落,那處的顏色偏紅, 且有明顯的疤痕,這兩日有些癢,止不住的想撓, 但又怕撓破了皮, 癢過一陣子後會疼,她要給孩子做衣衫, 做鞋子, 事情多, 一雙手格外重要, 因而即使癢她也忍著。

她反複瞅著手, 看了會覺得無趣, 餘光瞄向俯首桌前寫字的譚慎衍。

刑部沒什麼事兒了,因著過年,六皇子謀害葉康之事還沒查清楚, 禦史台不滿, 但也不能常常去宮裏找皇上彈劾譚慎衍,寧櫻問譚慎衍對六皇子的事情什麼看法,譚慎衍邊整理給小孩子備的名字邊漫不經心道,“這件事做得幹淨,具體誰做的不知道,年後再看吧,初二回寧府的禮備好了,單子在桌上,你瞅瞅還有沒有什麼要添的。”

寧櫻放下手,仔細望著桌上的單子,單子上羅列了許多名目,金銀細軟,冬蟲夏草應有盡有,該是譚慎衍叫管家準備的,因為還有幾樣還是孩子的玩具,她徐徐道,“夠了,聽說小太醫的親事定下了?”

譚慎衍字跡蒼穹有力,一筆一劃他寫得很快,黑色的墨汁未在白色宣紙上暈染成漬他已收了筆,“嗯,文寧侯府的嫡二小姐,不知是何原因,十六歲了還沒說親,長公主在中間做的媒,薛叔覺得不錯就應下了。”

“那之前薛叔帶著他相看的女子呢?”年前薛墨忙,薛慶平帶著他參加了不少宴會,她不出門也聽到點風聲,薛墨撩得京城女子春心萌動,薛府門口,排著隊找薛墨看病的小姐抵得上街上賣貨鋪子前的情景了,那麼多呢,沒一人入得了薛墨的眼?

譚慎衍揚了揚眉,抬頭望著寧櫻,一字一字道,“白看了。”

寧櫻想想也是,文寧侯府乃世家,又有長公主下嫁,府裏的規矩禮儀多,文寧侯府的小姐不可能像那群圍著薛墨喊胸口疼,頭暈的小姐一般,文寧侯府的小姐身份尊貴,知書達理,不可能做紆尊降貴的事兒,寧櫻還好奇一件事,略有狐疑道,“你不知文寧侯府小姐為什麼拖到現在才說親?”

寧櫻有點不相信,以譚慎衍的性子,薛慶平在應承長公主這門親事之前,他一定會私底下讓福昌去打探一番,至少,對方的品行如何,譚慎衍一定知道。

寧櫻盯著譚慎衍,目光意味深長,譚慎衍被她看得如坐針氈,擱下筆,拿起桌上的紙,試圖轉移寧櫻的注意力,不等他開口,寧櫻目光森森道,“你臘月二十五的晚上說有事出門,做什麼去了?”

她差點被譚慎衍騙過去了,譚慎衍滴水不漏的性子,做事怎麼可能聽信別人的一麵之詞,長公主溫和端莊,儀態萬千,但譚慎衍不會隻聽信她的話,刑部的人辦事,凡事隻相信證據,對譚慎衍來說,證據就是他自己去看看。

譚慎衍安之若素,臉上不見絲毫慌亂,說道,“謀害葉康的是刑部的獄卒,他家中老母妻兒突然消失了,羅平的人一直守在不遠處,追著那幫人的蹤跡跑出去,我不放心,去看看,回來不是和你說了?”

寧櫻撇嘴,清明澄澈的眸子漾起了其他情緒,“還做了什麼?”

“我還能做什麼?”

“你不說不要緊,我找福昌來問問,就說你當晚在文寧侯府掉了塊玉佩,讓他去找回來,看看他什麼表情就知道了。”寧櫻想想這個法子可行,他們那天晚上有沒有去過文寧侯府,福昌臉上的表情就能看出來。

譚慎衍哭笑不得,放下手裏的紙,上前抱著她,捂住她的嘴,無奈道,“一孕傻三年,你倒是越來越聰明了。”

寧櫻拍開他的手,起身朝著外邊走,步伐快,譚慎衍看得膽戰心驚,兩步上前把人抱了回來,寧櫻踢腿,有些生氣,他竟然夜闖人家女子閨閣,傳出去,他還要不要臉了?

譚慎衍擔心傷著她,又怕她不小心滑落摔著了,抱得極為小心翼翼,知道她是想著兩人成親前那會了,他時不時去她閨房,寧櫻就是個醋壇子,生起氣來誰都惹不起,譚慎衍將其放在床上,任由她雙手在自己臉上又抓又掐,耐著性子解釋道,“我沒去她閨房,墨之懷疑她是醜八怪,嫁不出去長公主硬塞給他,死活要先去看看,拉著我給他望風,我在外邊,連院子都沒不進,不信你問福昌,福昌和我一起呢。”

寧櫻發泄一通才安分下來,白皙的指甲蓋裏布了血絲,譚慎衍下巴上,一道長長的刮痕格外打眼,她坐起身,“真沒進去?”

“天地良心,我真沒進去,下回墨之來你問問他,他能證明我的清白。”譚慎衍跟著薛墨去文寧侯府實則為了其他的事兒,文寧侯府的老侯爺早先是內閣閣老,長公主下嫁到文寧侯府,老侯爺為了避嫌辭去了官職,他想查查早些年的事情,薛墨去找姚小姐說話,他和老侯爺一道下棋呢,不然,幾個大男人,怎麼可能光明正大出入文寧侯府?

寧櫻撇嘴,譚慎衍見她氣過去了,才感覺下巴有些疼,翻過她的指甲,“你等著,我給你剪指甲。”

寧櫻傷了人,氣勢上弱了一頭,沒回嘴,她的指甲本來前兩日就該剪了,右手的疤痕沒有脫落,拿剪刀不方便,想著多等兩日,疤痕脫落了再說,不成想回刮傷譚慎衍。

初二一早,天色放晴,道路上積雪覆蓋,臘梅飄香,初二回娘家省親的人多,街道上褪去喧鬧,隻餘車軲轆的聲音,寧櫻靠在譚慎衍懷裏,掀開一小角簾子,身下墊了厚厚的一床棉被,馬車行駛緩慢,倒是感覺不到顛簸,寧靜芸孩子滿月她沒有回寧府,寧靜芸孩子小名叫榆錢,苟誌說莊戶人家,榆錢用處大,賤名好養活,她聽著這個名字不錯,和譚慎衍說起孩子的小名來。

“名字的事兒不著急,你閉著眼休息會兒,孕婦瞌睡多,你怎麼不嗜睡?”譚慎衍陪著寧櫻,不怎麼見她嗜睡,他擔心她休息不夠傷著肚子裏的孩子了。

寧櫻打了個哈欠,伸了伸懶腰,“昨晚睡得早,這會兒哪有瞌睡,我們說說話吧,七妹妹的親事大姐姐看好人家了,蘇家的表親,在京兆尹衙門領了門主簿的差事,家世低,好在人口簡單,大姐姐說對方爹娘品行好,七妹妹嫁過去不會吃苦,你既然空閑,抽時間幫我打聽打聽,對方品行沒問題就行。”

她不是插手寧靜芳的親事,是想寧靜芳往後的日子順遂,暗中打探打探。

譚慎衍摸了摸被寧櫻抓花的下巴,這會兒疼得厲害,昨天金桂銀桂瞧著自己,眼神直往他下巴上看,譚慎衍沉著臉訓斥二人一通才好了。

寧櫻仰頭,見他光生的下巴上一道刮痕極為打眼,心虛的伸手替他揉了揉,“算了,我讓吳琅幫忙留意下吧。”

揉了兩下,譚慎衍驚覺更疼了,在寧櫻抽回手時握住她的手,深邃的眸子星光熠熠,“繼續揉,揉到我高興為止。”

寧櫻聽到這話就欲用力,譚慎衍像知道她有所想,立即握住她的手,不讓她的手動彈,“罷了罷了,我消受不起,待會我就讓福昌去問問。”

馬車行駛得慢,到寧府,都快午時了,這是福昌有史以來趕馬最慢的速度了,他率先跳下馬車,擺放好小凳子,才喚譚慎衍下馬車。

寧伯瑾抱著十一侯在門口,寧靜雅她們已經到了,寧伯瑾左等右等不見寧櫻她們身影,擔心寧櫻出事,之前寧成虎和段瑞做的事兒譚慎衍與他說了,寧成虎被竹姨娘樣歪了性子,被他關進祠堂了,過年也不準放出來,寧成虎心思歹毒,今日能對寧櫻下手,明日就能對十一下手,寧伯瑾是萬萬容不下他的,過了年,讓黃氏給寧成虎挑門親事將寧成虎弄到外邊去,眼下寧府名下沒有莊子,如果有的話,寧伯瑾不介意把寧成虎送去莊子,留在身邊,整天懸著心不上不下,聽說寧成虎的事情後,他擔心十一有個三長兩短,不敢將他交給奶娘,聽說寧成虎在祠堂生了病他才放心了些。

病了不會折騰事,十一是安全的。

見譚慎衍跳下馬車然後轉身牽著寧櫻下馬車,他舉起十一的手,笑著說道,“十一快瞧,是六姐姐和六姐夫。”

十一快九個月大了,生得唇紅齒白,十分好看,寧櫻看得心都跟著軟了,朝十一招招手,眉開眼笑道,“十一還記得六姐姐嗎?”

十一轉頭趴在寧伯瑾肩頭不理人,寧伯瑾好笑,轉過他的身子,“給六姐姐笑一個。”

小孩子記性不好,除了常常見麵的人,其他的人哪兒記得住,十一撇開頭,見寧伯瑾不說話了,又抬起頭,目光炯炯的盯著寧櫻頭上的步搖看,舉起手要抓上邊的紅寶石,寧伯瑾拉住他的手,“六姐姐的頭飾,不能抓。”

寧櫻和譚慎衍給寧伯瑾見禮,寧伯瑾笑嘻嘻道,“一家人客氣做什麼,進去說吧,我抱著十一等許久了,身子可好?”寧伯瑾問的是寧櫻,她懷著身子,寧伯瑾守孝,沒去國公府看她。

“我身體好著呢,沒什麼反應。”黃氏懷十一那會孕吐嚴重,她除了身子比之前容易疲倦倒是沒其他反應。

寧伯瑾把十一交給身後的奶娘,誰知道十一不肯,依偎著他,腦袋靠在他肩頭,黑白分明的眸子一眨不眨望著寧櫻,看寧櫻看他,他便側著臉靠著寧伯瑾,寧櫻一別開臉,他又望著寧櫻,寧櫻就故意嚇他,逗得十一咯咯大笑。

寧伯瑾聽著他的笑忍不住揚起了眉,“他大些了,知道耍花招了,心眼多著呢,前兩日,你娘把他玩過的玩具收起來,說是要送給榆錢,他讓奶娘抱著躺在箱子上,做什麼都不肯,還朝你娘翻白眼,逗得你娘哭笑不得。”

十一和寧櫻玩得開心,口水流得也開心,順著下巴滴落,脖子前的棉巾顏色逐漸深邃,寧櫻伸手捏捏他粉嘟嘟的臉,說道,“十一年紀小,心裏卻是明白的,他不同意娘就把他的玩具送人,十一當然不樂意了,他的玩具給他留著吧,榆錢才多大,那些玩具用不上。”

她又和十一說道,“你六姐夫又送了你幾樣禮物,待會讓吳媽媽拿給你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