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凶險分(1 / 3)

寧伯瑾說完覺得不妥, 苟誌對寧靜芸好, 若不知府裏發生的事兒, 依著寧靜芸的性子, 去了福州, 又是頤指氣使的姿態, 苟誌心裏念著寧靜芸千裏迢迢去福州陪他, 定會遷就她,久而久之,寧靜芸變本加厲, 不知會鬧出什麼事情來,思慮到這些,寧伯瑾語氣漸沉, 低聲道, “我知道怎麼做了。”

為人父母,恨不得女兒女婿關係好, 而他們, 卻不得不從中挑事, 一切的一切都是寧靜芸招來的, 好好日子不過, 鬧出這麼多事情出來, 他沒臉對苟誌。

寧靜芸回了落日院,不知寧伯瑾的打算,正屋中央的梨花木圓桌前, 她握著茶杯的手指泛白, 而金翹跪在地上,低著頭,沉默不語。

寧靜芸冷冷一笑,“果真是吃裏扒外的好東西,收拾東西,去梧桐院吧,我這兒廟小,容不得你這背信棄義的奴才。”

她瞞著眾人去藥鋪買藥,每一回都控製好了劑量,不會出事,事情做得隱秘,不可能露出端倪,除非一直有人監視自己,金翹是黃氏給她的丫鬟,在昆州時,什麼都護著她,寧靜芸以為金翹還算忠心,不成想金翹是黃氏的人,她語氣陰冷至極,咬牙切齒道,“滾。”

金翹跪著一動不動,她不理解寧靜芸的做法,不是黃氏察覺出來,她不會亂說,實則,她也拿不到證據,隻是有所懷疑罷了,寧靜芸承不住事兒,三言兩語就被套出了話,怨不得她,她雙手撐地磕了兩個響頭,喉嚨有些發熱,“夫人讓奴婢伺候您,奴婢不敢離開。”

是不敢,而非不想。

寧靜芸嘴角扯出個陰寒的笑,隨手將手裏的杯盞摔了出去,金翹不躲不閃,杯子撞到她額頭,咚的聲,不多時,鮮血順著她額頭一滴一滴流下,金翹仍然紋絲不動,寧靜芸有些意興闌珊,事情傳到黃氏耳朵裏,又有一場官司,她給榆錢下藥本意是想搬出去,如今功虧一簣,她別無他法了,靜默了會兒,失神的坐下,“你下去吧,事情傳出去,我去了福州有辦法叫你生不如死。”

金翹身子一顫,給寧靜芸行禮後,徐徐退了出去。

寧櫻在梧桐院陪著黃氏,黃氏臉色平靜入場,便是寧伯瑾,憤怒了會兒也安靜下來,十一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兒,坐在矮塌上自己玩自己的,不時嘴裏蹦出咯咯的笑,孩子,最是天真純善,虎毒不食子,寧靜芸心腸歹毒至斯,不怕遭報應嗎?

晌午時,劉菲菲帶著平安來了,“祖父聽說六妹妹回來,說是去榮溪園用膳,相公也回來了,三叔三嬸怎麼說?”

發生寧靜芸的事兒,梧桐院的氣氛有些低沉壓抑,劉菲菲心下歎氣,她懷裏的平安昏昏欲睡,趴在她肩頭,眼神懨懨提不起精神,劉菲菲回到二房立即給寧成昭去了信,府裏有寧靜芸這樣心狠手辣的,她心裏擔憂,生怕哪日不順寧靜芸的意,寧靜芸報複到平安身上,和寧成昭商量了通,決定盡快把寧靜芸送出府,不過這種事不能她開口,得寧成昭出麵,寧伯瑾通情達理,會體諒他們為人父母的難處。

通往榮溪園的小徑上,劉菲菲將自己和寧成昭的打算說了,這件事情上她的確有私心,“她連榆錢都下得了手,對平安估計更不會手軟,回到屋裏,我左思右想,害怕不已,隻有把她送走了我心裏才踏實,我找你大哥說了,你大哥覺得可行,至於爹娘那邊我沒說。”

秦氏寶貝平安,若知道寧靜芸坐下這等事,用不著劉菲菲出麵,秦氏的大嗓門會鬧得滿府皆知,這等醜聞,傳出去了,對寧府的名聲不好,再者,往後榆錢長大了怎麼看待自己親娘,慎重考慮後,劉菲菲覺得瞞著秦氏她們比較好。

寧櫻摘了朵院子裏的花,歎氣道,“大嫂做的事情無可厚非,換作我,我也會這麼做的。”

懷孕後才知當父母有多難,孩子在肚子裏,她生怕走路不小心摔著了,又或者入口的食物有問題,身子稍微不舒服就提心吊膽的,要找小太醫看過才放心,寧靜芸這等人在身邊,隨時威脅孩子的命,攆走了是好的。

寧櫻手裏的花兒嬌豔,卻不及寧櫻的容色,劉菲菲怔了一瞬,感激道,“多謝你能體諒我,我還怕這事兒讓你心裏不痛快呢。”

畢竟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劉菲菲擔心因著這種事和寧櫻有了隔閡,如今話說開,她頭頂的愁雲總算沒了,寧櫻心思通透,她和寧櫻先透聲還有想讓寧櫻寬慰黃氏和寧伯瑾的意思在裏邊,寧櫻理清楚內裏利害,黃氏才不會怪自己。

劉菲菲矮一輩,被寧伯瑾和黃氏詬病不太好,尤其三房沒有分家,她不想落下什麼不好的名聲。

寧櫻把玩著手裏的花兒,清楚李菲菲的想法,寬慰劉菲菲道,“大嫂別想多了,父親說過了之後就把她送去福州,你和大哥被擔心,父親心裏都明白著呢。”

劉菲菲一怔,感激的餓笑了笑,寧伯瑾懂他們的心思最好不過的。

寧伯瑾和黃氏走在前邊,走出去老遠才發現寧櫻和劉菲菲還在院子裏,他把十一換了隻手,側身抱著,和黃氏道,“我瞧著成昭媳婦約莫有些想法,找時間你和她說說,靜芸是我們沒教好,不會讓靜芸傷害平安的。”

“我心裏有數。”黃氏語氣淡然,明顯不願意和寧伯瑾多說,寧伯瑾大致明白緣由,不敢招惹黃氏,說完這句,抱著十一先行離開了。

有些日子沒見,秦氏又胖了一圈,和黃氏站在一起,身材竟是比黃氏還豐腴些,秦氏笑眯眯的坐在寧櫻身側,心思活絡道,“小六回來了,你肚子顯懷了,平日多注意些,生個大胖小子才好。”

寧成昭的官職是譚慎衍從中走動的關係,秦氏沒有老糊塗,知道沾了寧櫻的光,且寧成德說親,免不得要打著武國公府的名義,秦氏恨不得變成寧櫻身邊的丫鬟,端茶倒水侍奉在前,坐下後,她一股腦的給寧櫻夾菜,嘴裏振振有詞,“孩子月份不小了,不能挑食,這個對孩子好,多吃些,你大嫂得知你會來,特意吩咐廚房做的,想當初,她能生下平安,多虧了這些,你多吃些,生個白白胖胖的小子,二伯母心裏歡喜。”

看著堆得滿滿當當的碗,寧櫻哭笑不得,對麵的柳氏則極為沉默,低頭吃飯,一字不吭,寧伯庸有今日乃聰明反被聰明誤,寧靜芳的親事在五月,寧靜芳嫁人柳氏就要離開,大房就剩下一群嫡子庶子,不知是何光景呢。

人的運道,真的說不清。

“二伯母,我自己來吧。”

秦氏哎了聲,抱起平安,心肝寶貝喊著,喂平安吃飯,自己一口不吃,秦氏身上的尖酸刻薄少了許多,對平安真心誠意的好,寧櫻不由得想起劉菲菲送的金銀首飾,總算沒打了水漂。

寧府祥和了許多,沒有往日的刀光劍影,飯後,寧櫻和寧靜芳坐在涼亭裏說話,寧靜芳快成親了,寧櫻送了套足金的首飾,添妝的時候她不知自己有沒有空閑,提前送總沒錯,來日她如果有機會再過來,寧靜芳沒和她客氣,心安理得的收下,說了卓嬌的事兒,卓嬌來府裏鬧了好幾回,被寧國忠做出攆出去了,卓嬌和劉潛和離不成,回卓府鬧得厲害,卓高德如今疼小兒子,哪有心思理會卓嬌,而寧娥有心無力,卓嬌的事情不知如何呢。

寧櫻聽得唏噓不已,人情淡薄,卓高德被寧娥壓迫了一輩子,如今翻身做主,寧娥沒了寧府做靠山,拿捏不住卓高德,早年又和幾個兒媳生分了,寧娥的境況估計比卓嬌好不到哪兒去,自作自受。

閑聊了會兒,寧櫻回桃園休息,醒了已是日落西山,她的打算午膳後就要回的,薛墨離開前叮囑她,寧櫻緊張肚子不敢貿然出門了。

夕陽的餘暉暖暖的灑下一層暖黃,院子裏的花草生機盎然,罩上了層薄薄的朦朧,寧櫻盯著日頭,譚慎衍該是快到了,她去梧桐院給黃氏和寧伯瑾辭行,準備去門口等譚慎衍,朝堂發生了事兒,譚慎衍忙,如果譚慎衍進院,又要和黃氏寧伯瑾寒暄一圈,耽擱時間。

黃氏送寧櫻出門,路上嘀咕了許多,“慎衍保證過不納妾,你懷著身子有的事兒不方便,得想想其他法子,他疼惜你,你也該體諒他才是,你成親前娘送你的圖冊你多翻翻。”

想到上午在書閣看到的書,寧櫻鬧了臉紅,黃氏送她的壓箱底她壓根沒看,何況上輩子她和譚慎衍就是夫妻,有些事情是明白的,沒想到黃氏忽然提起這種事情來。

看女兒羞紅了臉,黃氏臉上有些不自在,但男人和女人不同,憋久了對身子不好,譚慎衍雖說不會去外邊找女人,若因著這種事害得小兩口之間有了隔閡不太好,於是,黃氏斂了斂神,繼續道,“沒什麼好害羞的,慎衍身邊沒有通房姨娘,你多上心些才好,夫妻兩過一輩子,親密無間,別不好意思。”

寧櫻抬眉掃了眼邊上的金桂銀桂,二人低著頭,麵上沒有一絲羞赧,可能不懂黃氏話裏的意思,但寧櫻心裏卻是明白的,想了想,道,“娘,您別說了,他不是那樣子的人。”

那種事,她真做不出來。

黃氏無奈的歎了口氣,“走吧,娘與你說是讓你心裏有個底。”

門口,吳琅站在馬車前,熊大熊二騎著馬隨在另一輛馬車後,二人見著黃氏俱是一震,對看一眼,跳下馬,走向台階,雙腿一彎跪了下去,二人眼圈有些泛紅,想來是見過熊伯了,黃氏擺手道,語氣不冷不熱,“起來吧,是譚世子留你們一命,往後他就是你們的主子,熊伯在寧府好好的,你們幫譚世子辦事即可。”

黃氏將二人的賣身契給寧櫻了,熊伯留在寧府,不隨二人去國公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