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櫻心下困惑, 既然容妃浮出水麵又有確鑿的證據, 譚慎衍該趁熱打鐵定了容妃的罪還朝堂安寧才是, 為何譚慎衍無動於衷, 她細細想了片刻, 思忖道, “是不是其中還有什麼事兒?”
譚慎衍一頓, 想起寧府的事兒,不知如何開口,說出來, 黃氏和寧伯瑾關係破裂,寧櫻心裏難受,被親生父親毒害, 換作誰都接受不了, 尤其寧櫻肚子大了,受了刺激不知會變成什麼樣子, 深思熟慮後, 譚慎衍決定等寧櫻生完孩子再說, 便道, “有的事情我出麵不合適, 我派人監視容妃, 剩下的事情交給六皇子和皇上吧。”
寧櫻微微一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伴君如伴虎,收斂低調些總是好的。
譚慎衍在家, 寧櫻又開始了安心養胎的日子, 王娘子送來的畫冊不間斷,梅蘭竹菊,風花雨月都有,譚慎衍閑著無事,將其歸類,讓陶路去庫房抬了張漆木書架,不同的畫放不同的架子上,遠遠瞧著,書香氣甚重。
隨著寧櫻肚子一天天大起來,譚慎平親事臨近了,寧櫻雙腿浮腫,往日的鞋子都穿不上了,肚子圓滾滾的,譚慎衍整日提心吊膽,寧櫻做什麼他都陪著,府裏請了兩個產婆,一個是譚慎衍找來的,一個是薛慶平送來的。
產婆住在西廂房,譚慎衍依著產婆的話,睡前給寧櫻按摩腿,對於入口的食物,譚慎衍更是謹慎小心,自己嚐過後才讓寧櫻吃。
萬事小心翼翼,謹慎得不能再謹慎。
譚慎平的親事由胡氏親自操持的,胡氏隻得這麼個兒子,費盡心思要熱鬧一場,叫陶路過去叮囑了許多事,傳到譚富堂耳朵來,遭來一通訓斥,譚富堂不同意大辦,說孝期沒過,太張揚不好,請平日玩得好的朋友聚聚就夠了。
白鷺出事後,譚富堂和胡氏關係就如履薄冰,早先譚富堂還會給胡氏臉色,漸漸,譚富堂連表麵功夫都懶得做了,胡氏摸清楚譚富堂的性子,不敢忤逆他的意思,但在譚慎平的親事上不肯讓步,自己備了帖子讓丫鬟送出去。
胡氏做的這些事瞞不過譚慎衍,陶路心裏惴惴不安,胡氏請的人是平日走得近的,說是走得近,雙方關係卻不太好,胡氏仗著身份,趾高氣揚,愛冷嘲熱諷,對方隱忍不發乃忌憚譚家,並非怕了胡氏,胡氏給她們下帖子,估計炫耀的成分多。
“國公爺不知夫人暗中備帖子的事情,酒席三十桌,沒有多餘的,多了人,那日恐會鬧了笑話,世子爺您瞧著怎麼辦?”陶路拿不定主意,胡氏要開九十桌酒席,譚富堂不樂意,隻願意開二十桌,三十桌還是後麵協商的結果。
彭家寒門小戶,辦酒席去的人不會多到哪兒去,譚富堂不想彭家難堪才多加了十桌的。
“你把話和她說清楚,公中隻出三十桌的開銷,她要請誰是她的事兒,自己掏錢,請百桌我都不攔她。”胡氏手裏沒有銀子,自己掏錢辦酒席她肯定不會答應,譚慎衍心思全在寧櫻身上,哪有空和胡氏周旋。
陶路聽出他心頭不耐煩,忙躬身應下,小跑著走了。
和譚慎衍預料的差不多,聽說要自己掏錢,胡氏立即歇了心思,暗罵譚慎衍小氣摳門,嘔了兩天氣,看府裏張燈結彩,又打起精神指揮陶路,嫌棄這嫌棄那,拖累下人做工,不知誰向譚富堂告狀,譚富堂讓人拘著胡氏不得踏出青竹院半步,如此,才消停下來。
譚慎衍如他說的那般,真的閑下來,哪兒也不去,六皇子傷勢重,一直在蜀王府養傷,不過賑災之事圓滿落下帷幕,可圈可點,在文武百官心裏留下了不錯的印象,刺殺皇子,罪大惡極,皇上讓大理寺徹查此事,譚慎衍樂得輕鬆自在,專心等寧櫻生孩子,不再過問朝中之事。
譚慎平對這門親事極為反感,可事已至此,沒有他反悔的餘地,因而,去迎親的路上,他一直冷著臉,敬酒時全程沒有笑臉,眾人看出些門道,有為譚慎平惋惜的,有等著看好戲的,各懷心思舉杯啜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