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宗德行至半路,忽然對周勝提起,要去殷美人的慶和殿。
皇上無緣無故一時興起,叫到周勝犯了難。一來時辰已經不早,料來殷美人久不承寵,早就已經歇下了。二來慶和殿本就離禦花園最近,幾步就到的功夫,現在傳報已經來不及了。
周勝使了個眼色,便有小太監繞路,一溜小跑,往慶和殿的方向去了。
姬宗德信步來至殷美人的寢殿之前。
一眼看去,堂中燈火昏暗,隻有兩個守夜的下人抱著被子,打著瞌睡。到底是昔日寵愛過的知己,見下人如此怠慢,姬宗德眉頭微皺似有不悅。
周勝一眼瞥見皇上麵上的神情,便知了一二,走過去一腳踢在守夜的人身上,口中嗬斥道:“你們這起奴才,專門欺負主子好v性子,不好好的上夜,竟在這打起瞌睡來了。”v
夜深人靜,周勝這赫然的一嗓子在這空冷的殿堂中格外的刺耳。
果然,後殿中有服侍的奴婢聽得前頭吵吵嚷嚷,便隻身前來一看究竟。抬頭便見皇上身邊服侍的周公公正嗬斥自己宮裏一同當班的奴才,放眼望去,那殿中還站著一個身著皇族服侍的男子。正是當今聖上無疑。
這婢女年紀尚小,且跟著不承寵的殷美人服侍,也自然從沒見過皇上。可這衣裳,她是認得的。心中一驚,忙轉身小跑了幾步,要去內殿通稟。走了幾步想起來與禮數不合,便在原地咕咚一聲跪下,道:“奴婢給皇上請安。”
姬宗德原本心思煩悶,又見了那幾個偷懶的奴才,更平添了幾分怒火。此時見了這個毛躁的丫頭,倒會心一笑。
問道:“你們主子可歇下了?”
“回皇上的話,美人飲過酒後說覺得困倦,便睡下了,此刻並沒醒,也沒用過晚膳。”
皇上不過隨口一問,沒想到這個丫頭居然答了這許多,言語間,似乎對殷美人十分關切。心中不免又對殷美人愧疚了幾分。
自言自語道:“她的身子羸弱,如何能飲酒。待朕看看吧。”
周勝見那小宮女還不起身回去叫殷美人來見駕,心中著急,小聲提點道:“還不快去叫你們美人出來見駕。”
“罷了。她定是心裏不痛快。朕這麼多年也沒來看她,她定是心裏怨朕。不需饒她清夢,朕看看便罷。”說著,往裏頭走去。
那小宮女當下學了乖,忙起身來,一路引著皇上來到殷美人床前。
殷美人好音律,尤其彈的一手好琵琶。不喜物多折音,遂宮室內少厚重的帷幔。便是隆冬臘月,也隻多加紗簾保暖。
此時秋意夜涼,姬宗德透過紗簾隱約看到床上臥著一個曼妙的女子。殷美人側身而眠。一條纖長的手臂裸v露在錦被之外。通紅的櫻唇微微開張,露出一截小巧的粉舌。那小嘴似乎在吮吸什麼,一動一動。
姬宗德撩開紗簾,走的更近了些。低頭看視間,輕輕拂去她額上的碎發。
殷美人感覺到了有人在身邊,似乎被驚著了。身子猛的一震,一雙清冷的眸子茫然的睜開來,餘悸未消的打量著虛空。
好半天才醒過神來,將眼神聚焦。
半夜三更,床榻之側,竟站著七八年間都未曾出現在她宮裏的男子。殷美人慌亂的坐起來,將錦被扯過,下意識的捂住胸口。一雙眉皺的緊緊的。
美人初醒,迷離的眼神,裸V露的肌膚,陌生的氣息,久別重逢的欣喜以及姬宗德在鳳藻宮淑妃哪裏壓抑的情緒一瞬間爆發了出來。
宮人將燭火撥的更暗些,從外麵將紗簾拉好,便都退到內殿門口去伺候了。
姬宗德當夜就歇在慶和殿,不提。
閨中少女,不知愁。孟瑤菁尤其的不知道發愁是何物。一是走了後門,走了關係進來的。再者人前賣弄並不是她的個性,也違背她從小受到的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