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璃笑靨如花的看向張千,麵上並沒有收斂。
“想不想玩的大點?”她說。
張千急的眼睛都紅了,“搞什麼?”
“你不是要死了嗎?”
蘇璃說:“你想不想死的有點價值。”
“比如?”
“比如......”蘇璃勾勾手指讓他過去,湊在他耳邊低低的說了一句話。
張千整個都怔了。
“來真的?”
“那還有假?”
張千沉吟片刻,“如果不是我要離開這裏,我要是跟你做這些事,雲襲會殺了我的你知道嗎?”
蘇璃撇嘴:“管他什麼事,無關緊要的人不用管。”
張千扶額,“你猜雲襲現在幹什麼去了不?”
“幹什麼,”蘇璃根本不關心,“他愛咋咋,死了也不關我的事。”
張千:“你就嘴硬吧,阿寶剛才給他定位了,他現在在蘇家城堡的地下室裏,你說他現在在幹什麼?”
蘇璃嗎,麵上閃過一絲驚異,轉瞬了然,“他這是要把我的便宜妹妹送回現世?”
張千白眼:“是你自己不想看到她的。”
蘇璃挑眉:“見了麵也是相互膈應,不如不見。”
張千:“你怎麼就知道她會不喜歡你?”
“你見過有美女喜歡我的嗎?”
張千:“......”
說得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
“誰不喜歡你了?”
“多得很,”蘇璃撩一下自己的長發,眨眨美麗的大眼睛,“她們不喜歡我,我也不怪她們,畢竟長得太美了也是種罪,我理解她們,這是赤果果的嫉妒。”
張千:“......”世間竟有如此不要臉之人,真是長見識了。
“那你真不打算認他們了?”
爬樓梯爬到一半,張千施施然停下來,背靠欄杆,隔著純白的雲,眼神淡淡的停留在她身上。
蘇璃眼神淺淺的落到了他身後湛藍的天際,腦海裏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她眯起了自己的眼睛,嗅著熾熱光明的味道,感歎一聲,“這麼遠的事情,我還沒有想好。”
張千鬆了口氣,沒想好就說明有機會,畢竟林安然和蘇景之做的事並不是有意的,誤會一旦解開,蘇璃是很有可能擁有一個完整的家。
但是下一刻,蘇璃就讓他的心提起來,“不過你知道我穿越時候用的劇本是怎麼來的嗎?”
張千不明所以,“不是導演給你的嗎?”
蘇璃輕然一笑,“如果不是上次回了一次現代,我恐怕到現在都不知道,劇本的編劇是誰。”
“編劇是誰?”
“林安然。”
張千頓住,眼神裏有不可置信,“是你的......母親?”
蘇璃沉默。
張千心裏了然,卻又生出更多的疑惑,“為什麼?”
“我也想知道為什麼?”蘇璃抓了抓自己的頭發,眉宇間有淡淡的煩躁,“當時我沒有末世的記憶,看到編劇的時候,隻覺得有些熟悉,現在想起來,一切不過都是安排好了的。”
至於什麼是安排好的,等到最後一定會明白。
張千輕歎一聲,心裏直到所謂的認親一定不會是簡簡單單的找到彼此這麼簡單。
蘇璃從來就不是什麼心胸寬大的。
尤其是她麵對的是她最親最愛的人的時候,她的狹隘會無限的放大,苛刻到無法達到的程度。
某種意義上可以說是尖刻到無理取鬧。
但是張千清楚,蘇璃隻不過是忍受不了一點點的委屈。
就好像雲襲。
沒有出軌,沒有移情,甚至沒有違反戀人間真正的禁忌,但是蘇璃就是不原諒。
不是太絕情。
而是太在乎。
在乎到容不下一絲汙點。
有一點點的不適腳,就要全部毀掉。
就怕有一天事情到了無法挽留還要拉扯不清的那一刻。
“雲襲他大概是直到自己做錯了什麼。”
張千蹩腳的轉移話題。
“他應該是直到你在忌憚什麼的,把你妹妹送走之後,他會回來找你,你真的不打算在考慮一下。”
蘇璃揉了一下自己的頭發,眉頭有隱隱的陰鬱,“不考慮。”
“放棄了?”
“果斷。”
“不後悔?”
“後悔什麼?”
張千不打算再勸她,“那你有沒有什麼要和我說的?”
蘇璃一怔。
她知道,這是他們最後一次對話了。
這裏也會是他們最後一次相聚了。
過了今天,他們一個會繼續別的世界,一個會回到自己原有的世界。
天各一方,再不相逢。
想到這裏,她忽然有些說不出的難過。
“還有一天。”她說,“我們不應該這麼匆忙的。”
張千笑了,“要喝酒嗎?”
蘇璃點點頭,“不醉不歸。”
“好吧。”張千說:“那我們先喝完酒再上來。”
這個提議和蘇璃的想法不謀而合,“走吧。”
兩人偷偷的下了樓,找了個隱蔽的地方撤掉了身上的隱身衣之後,就近找了一處酒館,買了酒,在開滿鮮花的廣場停下來。
“天色已經不早了。”張千和她一起坐在草地上,看著四合的日暮,笑著說,“喝完酒,我們睡哪裏?”
蘇璃撇嘴:“請不要提那麼遙遠的事。”
張千失笑:“你說得對。”
兩人提著啤酒,就著漫天星光碰著杯,冰涼的液體像是一團霧進入了五髒六腑,蘇璃彎著眼睛笑著,眼睛裏隻有星光。
“你下個世界是什麼世界?”
張千想起阿寶曾經提到過的,輕聲說:“這個世界成功了就是古代宮鬥。”
這個世界已經成功了。
“那如果這個世界不成功呢?”
“阿寶打算讓我去鬼故事裏曆練曆練。”
蘇璃大笑起來,“阿寶真壞。”
張千也譴責:“他總是對我抱有太高的要求,這樣是不對的。”
“但他也是為你好。”
蘇璃打個飽嗝,錯過張千的肩膀看向遠方:“雖然不知道阿寶究竟是長什麼樣的,但是阿寶一定是個好係統,將來一定要對人家好一點。”
張千哭笑不得:“他隻是一串數據,就知道氣我。”
言辭間多少辛酸委屈。
蘇璃笑的眼淚都出來了,“阿寶真這麼壞?”
“當然。”
阿寶:“......”感覺自己在宿主的眼裏好十惡不赦啊,桑心。
“喝酒喝酒。”蘇璃拆了一杯新的,跟張千碰杯,“今天晚上不許不開心。”
張千點點頭,“好。”
兩人在滿天星光,霓虹四起裏喝得滿身酒氣。
星海四垂,清風溫柔,蘇璃醉的有些睜不開眼睛,她嘟嘟囔囔著要上廁所。
張千撐著清醒的頭腦,哭笑不得的帶著她去了酒店。
第二天早上,蘇璃頭疼欲裂的醒過來,張千已經叫好了早餐。
他敲門進來,把早餐放在客廳裏,“洗漱之後,吃過飯,我們可以繼續商量昨天的事。”
蘇璃揉揉眼睛,漫不經心的問:“最後一天?”
張千驀然又輕笑,“到下午,就是最後一天。”
蘇璃點點頭,走進衛生間洗漱好出來,張千已經在收拾東西了。
她施施然的和他一起吃好飯,兩人退了房,結伴沿著看不到邊際的林**一直往前走,直到走累了,蘇璃才停下來。
“我們應該回去了。”
那正是正午,陽光濃烈的讓她睜不開眼睛。
張千笑了一下,“時間過的真快。”
他們都知道,一切是真的,真的要結束了。
然而他們心中都那麼平靜。
“走吧,”蘇璃說,“我們就這樣回去。”
張千笑著和她肩並著肩往前走,走回去的時候,快要下午了。
蘇璃和他吃了最後的午餐,走到了新政的行政大廳。
“顧殊就在最高層。”
蘇璃說,“你怕不怕?”
“怕什麼?”張千很豁然,“反正都是死。”
蘇璃忍不住笑了一下,“那你,給楚謹的辭職信裏都寫了什麼?”
提起楚謹張千就嗤之以鼻,“就告訴他我不幹了。”
她說的輕描淡寫,但蘇璃知道,那封信一定不會這麼簡單。
“那你還有沒有話跟我說。”
張千停下腳步,看著還剩下最後幾節的台階,眼睛裏劃過太多的感情,到最後凝固下來的隻有安然。
“你一定要幸福。”
他說。
“要比其他人都幸福。”
蘇璃笑了,眼睛明亮的像是一麵鏡子,倒影出下過雨的痕跡,她笑的明媚而溫柔,像是春日刮過弄堂的風,那麼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