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承諾豈能輕相許
青龍鎮、效外、靈隱寺、同一時刻。
一座涼亭,亭裏隻有一幾、兩茶、一香爐,再有兩個蒲團。
蒲團上席地坐著兩個人,一位是溫文爾雅、麵色蒼白的年青人,一位是鶴發雞皮的高僧。
年青人就是胡老板手下第四號人物蕭四,他正在畢恭畢敬發問:“空大師,以時辰來推斷,現在胡老板和小秋應該已經見麵了。”
空大師就是那垂暮之年的得道高僧,他微微點點頭:“如果沒有什麼意外,情況應當是這樣。”
蕭四滿臉虔誠,繼續發問:“胡老板為什麼一定要找小秋。”
空大師沉思道:“因為小秋是局外人,他跟這件事一點關係也沒有。”
――“因為胡老板並不能絕對相信他的手下,甚至包括你,在這種情況下找一個與這件事毫不相幹的人,更能調查情況,而不必懷疑與此事有牽連,不用擔心他出賣。”
――“因為他了解情況不多,就是出賣也不會有太大的災難性的後果。”
――“毫無疑問,論武功機智、論信譽誠信、論人品口碑,小秋是最佳的人選。”
“其實,賭也有它的好處。”
在那間巨大無比而空空蕩蕩的房子裏,胡老板正在給小秋解釋他的見解:“它能夠看出一個人。”
小秋不解。
胡老板繼續冼著一副牌,牌在他手裏上下翻飛,靈活自如,他解釋:“一個性格急燥的人,在賭卓上很難沉住氣,而一個性格穩重的人,常能堅持到最後。”
小秋承認。
“可有的時候也不一樣,有的平常看著老實放心的人,一上了賭場就變得瘋狂衝動,有些心機很重的人也把持不住,直到輸得精光還不肯認輸。”
小秋覺得有趣,忍不住問:“為什麼會這樣?”
“因為貪婪。”胡老板說得一針見血:“所有的原因都是因為貪得無厭。一個貪名爭利的人,他往往會一無所獲,而一個淡泊名利的人,往往能等到最好的時機。”
“是這樣。”小秋道:“很多時候欲速則不達,貪多則無食。”
胡老板繼續道:“一個賭運高照的人,可能因為太相信運氣,最後一無所有,而一個精於計算又有良好心理素質的人,堅持誰笑到最後誰笑得最甜的人,很可能最後隻有他在笑。”
小秋道:“是的,這種情況很多。”
胡老板接著說:“所以賭不僅可以看出一個人的性格,還可以看出一個人的本性、謀略和弱點。”
小秋表示相信。
胡老板道:“可是,這些都不能算是最可怕的人。”
“甚麼樣的人才算是最可怕的人?”
“不賭的人。”胡老板肅然道:“隻有不賭的人才算是最可怕的人。”
――“因為這種人知道控製自己的情緒,克製僥幸、貪婪的誘惑。”
――“因為這種人你很難看出他的性格,很難知道他的弱點。”
――“真正聰明的人,就是這種大智若愚的人。”
――“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涼亭。
清風徐來,夜暮低垂。
一位得道的高僧,一位求知的年青人。
他們還在繼續談話。
這次是空大師在提問,問的話題似乎與今晚毫不相幹,他問:“你知道當世最有名的鑄劍大師是誰?”
蕭四想也不想,馬上回答:“當然是卞三劍。”
“為什麼叫卞三劍”。
“因為卞大師一生鑄劍無數,可是他平生最得意的卻隻有三把劍。”
空大師當然知道,仍然故意在問:“是什麼樣的三把劍?”
蕭四語氣恭敬:“第一把是卞大師年青時所鑄,叫秦淮。”
“秦淮?為什麼會取這樣一個風月名字。”
蕭四悠然神往:“因為卞大師年青時風流倜儻,是周遊秦淮煙花之中的名士,所以取了這樣一個名字。”
“第二把劍呢?”
“第二把叫電,是卞大師中年所鑄,這時候卞大師正是春風得意、雄姿英發,他強調劍的精髓全在一個快字,他希望這把劍快如閃電,取人性命於瞬息之間。”
空大師仿佛有些憧憬傷感
蕭四繼續談道:“卞大師晚年曆盡蒼桑,嚐盡人世坎坷,深知鳥盡弓藏的道理。於是將鑄秦淮與電所剩下的精鐵鑄成了最後一把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