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王道:“你如何突然就來了?這幾日不是甚忙?”
趙黼道:“再忙也要來看看四叔,誰知四叔比我更忙,我卻是打擾了。”
靜王笑道:“你又來揶揄。回去可別跟太子告我的狀。我不過是閑著無聊,才串一串的。”
趙黼道:“雖然四叔隻是隨意串戲,但卻比許多名角還唱得好。薛先生,我說的對麼?”
薛君生在旁執壺添茶,聞言笑道:“殿下說的很是。”
眼見日影西斜,靜王命人設宴,留趙黼吃晚飯,趙黼也並未推辭。
足有一個時辰多,眼見天色也已經暗了下來,趙黼才起身告辭。
因吃了些酒,便略有幾分微醺。靜王命人備車相送,趙黼笑道:“車裏怪悶的,四叔不必麻煩,我仍騎馬就是了。”
靜王仍是不大放心,親送了出門,見他搖搖擺擺上馬離去,才自轉回王府了。
且說趙黼信馬由韁,口中不知不覺竟哼起了下午聽來的曲子,因道:“三星照人如有心。隻怕露冷霜凝,衾兒枕兒誰共溫……”念著念著,眼前卻浮現一個人來。
當即便打馬轉了個方向,急急而行,片刻卻見前頭有一輛馬車經過。
趙黼一眼看見那個熟悉的燈籠上字,頓時喜不自禁,飛快趕到跟前兒。
那趕車的見是他,才要停下,趙黼已經躍到車上,不聲不響地打開車門直撲到裏頭去了。
眾人見狀,雖是惶恐,卻也是有些習以為常。
這車內,果然正是雲鬟,因才從刑部回來,仍著官服,正揣著手,閉眸出神。
毫無預兆,便覺著馬車一沉,雲鬟睜開眼睛之時,趙黼人卻已經到了跟前兒,不由分說地抱住,沒頭沒腦地亂親下來,喃喃低聲道:“阿鬟,阿鬟!”
雲鬟穩住心神的功夫,已經被他連親了數口,甚至整個人都被他壓著搖搖欲墜,幾乎身不由己地要倒下去。
又怕外頭聽見了,雲鬟便道:“六爺,你做什麼!尊重些!”
趙黼聽著她的聲音,嗅到頸間的清香,哪裏還能按捺,道:“我想你,想你想的緊……你怎麼隻管這樣狠心?“
雲鬟哭笑不得,試著將他推開,又嗅到滿身酒氣,道:“是去哪裏吃醉了?”
趙黼道:“靜王府,四叔跟那薛君生唱玉簪記呢……”
意亂情迷之時,忽又低聲哼道:“你是個慈悲方寸,忘恕卻少年心性……”這一句,自然正是戲文。
誰知雲鬟聽他提起《玉簪記》,自然也觸動心事,一時朧忪。
趙黼渾身燥熱難當,挨在她身上,在耳畔道:“我正要去找你,卻在此遇見,豈非天意?”
這番場景,他是曾做過的。
雲鬟微怔妙眸,意外之餘,蹙眉道:“不要總是……死性不改的。”
趙黼卻也想起來,忙將她按住道:“上一回你跳了車,這一次可不能了。”
酒氣撲在臉上,雲鬟也有幾分微醺似的,含慍帶惱喝道:“夠了,快些放手。”
趙黼道:“我不放你又怎地?”
雲鬟叫道:“六爺!”
誰知趙黼聽了聲音,一發情搖,便去吻落。
雲鬟掙紮未果,心裏有些慌張,不由自主地,手腳身子便極快僵了。
她垂著眼皮,睫毛輕顫。趙黼察覺,一時不再貿然造次:“好,我不為難你,隻是我也是好生求你了,你……就不能成全我一次?”
雲鬟紅著臉,閉眸不語。
趙黼忖度她的意思,忽然靈光閃爍,便大著膽子握住她的手,往下而行。
隱隱約約,半生半死間,耳畔隻聽又唱:巫峽恨雲深,桃源羞自尋。你是個慈悲方寸,忘恕卻少年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