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點了點頭,始終沒有開口。
他的目光,讓飛煙感覺到有什麼怪異,她沒來得及深想,又給他倒了一些水,喂他喝下。
喂他喝過水後,他沉默,她也沉默。
飛煙不知道該說什麼,心中老是有一種異樣的感覺攫著她的心,可她又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
突然來的沉默,讓飛煙想起,自己為何會離開他,為何會被人綁架。
他身體好了,似乎沒什麼大礙了,可飛煙想離去的心依舊沒有改變,隻是……要等他身體好了,尋著機會,在離開吧。
飛煙歎了口氣,拾起一旁的破損的瓷碗,便要走出山洞。
還未走兩步,便被人扯住了裙腳。那人不知輕重的碰觸,讓飛煙腿上的傷口一陣鑽心的痛。
她剛要回頭說什麼,話便止在喉嚨。
他渾身無力卻倔強的揪著她的裙角,死活不願撒手。
飛煙微怔,靜靜地打量著他,她忽然發覺,眼前的他,與過去的他,仿佛是換了一個人似的。最明顯的地方,便是他的眼睛,那雙帶著寒冽光芒的眼睛,此時滿是不安與慌恐無措。
他的眼睛不再冷血無情,飛煙從來不知道,有朝一日,她可以在他身上看見如此純淨的眼神。
“你……你幹什麼?”飛煙顫聲問他,腳下不敢用力擺脫他,怕她腿上的傷會更痛。
“你要丟下我嗎?”他滿臉不安的看著她,問。
飛煙歎了口氣,說:“我出去打些水來,不是要離開!我的腿很痛,你能不能先放開我?”
腿痛?
他低頭看去,乍見她一腿血紅,他微微向後退了兩步,又見自己渾身是血,他更是臉色虛白。
飛煙擰起眉頭,不解的望著他。
怎麼……怎麼有些不對勁。
他滿臉無辜的望著她,大大的鳳眸夾裹著一絲怯意,他顫聲道:“我弄傷你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對不起?
他竟然說對不起?
飛煙隻是覺得有些好笑,心頭的惶恐不安快要將她淹沒,她不再理會他,轉身就向外走。
可是,見她頭也不回的向外走,他更是害怕極了,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
從清醒一直到照顧他一夜,原本疲憊恐懼的心便瀕臨失控,她一夜沒有休息好,剛放下心,又被他折磨的快要發瘋了。
她怒極,甩開了他的手臂,嘶聲怒吼:“你到底要做什麼啊?我說了我隻是去打些水,不是要丟下你啊!嗬!我能跑哪去?你告訴我,君慕然,你告訴我,我能跑哪去?我這一生還能跑到哪去?縱使被你傷害了,我也隻能認命待在你身邊不是嗎?”
飛煙流露一絲苦笑,喃喃道:“你應該覺得好笑吧?或者,你是在想以後再狠狠的懲罰我啊?君慕然,你不是想我死嗎?在懸崖之上,你可以不管我的性命和那些人拚殺,如今還擔心我會不會離開,你不會覺得好笑嗎?”
是,她恨他,縱使她對他有百般不舍,縱使她不舍得他死,不想他死,但是,她也恨他。
恨他與柳如月廝混,更恨他將她親手繡的荷包丟棄,更恨他……恨他懸崖之上,在林縣令威脅將她推下懸崖,他沒有一絲懼意倒也罷了,他竟然……竟然不受威脅,與那些人打鬥。
如果,如果他有一絲在乎與害怕,他就不會這樣了!
飛煙咬緊下唇,逼退眼中水液,她深吐一口氣,平複失控的情緒,淡淡的攫著他,道:“君慕然,我要的並不多,可惜……你給不起。”
他望著她,半晌不語。
飛煙轉過身,不想在理會他。
隻是,她聽到他說的話,步子再也無法向前邁一步。他的話仿佛應證了她的不安,似乎也是上帝在故意玩弄著她的命運。
“君慕然?誰是君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