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隻有他清楚地感覺到一支匕首狠狠地刺向了他。幸而他閃躲及時,才不至於傷的太重。
長刀架著“賊首”的下巴,氣憤之下險些抹了他的脖子,恍惚感覺到懷裏的身子有點怪異,仿佛..
仿佛是個女的!
“你——”想詢問一句,擔心她聽不懂,終於放棄了。索性隔著衣服一通亂摸,終於,被他摸到了..。
女兒家顧不得橫在脖頸上的刀子,猛一回身狠狠甩了他一嘴巴。兩隻憤怒的大眼睛猶如冷冽的冰川叫人不寒而栗,卻又如鄴城的煙雨一樣淒迷——
是的,奪人心魄的美麗!
在此之前他好像從未在意過什麼美麗的東西,心口砰然被什麼撞了一下,忍不住想扯下圍在她臉上的那條屬於男人的頭巾。
癡癡發夢的時候,人已被她推下了馬,在雪地裏打了個滾兒,還挨了她兩鞭子。鞭聲再一次響起時,長鞭的一端已經攥在了他手裏,輕而易舉地將她扥落在雪地裏,咬牙切齒地捧起幾把雪,大喊著揚了她一身。氣喘籲籲地爬到她跟前,怒視著那雙冷然的眼睛。
她也沒有說話,隻是瞪大了雙眼望著他。長長的睫毛上結了一層冰淩,讓他忍不住湊上前去輕舔了一下——
鹹的..
那不是雪花。
她哭了,唯有眼淚才是鹹的。
她的身子不自覺地震動了一下,迅速別開眼,也許是因為他不好看吧?
而下一幕映入她顛倒視域的便是馬背上那張天神般迷人的俊臉,兄長高澄帶著一隊衛兵發現了他們。
“子進,不得無禮!”嗬斥他退下,親自下馬將倒在雪地上“金枝玉葉”扶了起來。在來時的路上遇上了公主的護衛,好在他聽得懂柔然語,才知道公主被他那呆傻冒失的二弟挾持了。
女子輕輕拍去了渾身的雪沫,上前施禮,沒有答話,猜想眼前這位將軍是聽不懂的。
而事實卻在她的意料之外,對方搶先用柔然語跟她搭了話,“姑娘可是柔然國主敕連頭兵豆伐可汗最為寵愛的伽羅公主?”
掃過男子俊逸的臉龐,羞澀地點了點頭,“正是。”
“舍弟疏於管教,不懂禮數,冒犯了公主。高澄在此替舍弟向公主賠罪了。”謙恭地拱手一拜。
“沒關係,她還是個孩子呢。”身份已泄露,索性扯下纏在臉上的圍巾。淡淡一笑,仿佛透出雲端的暖陽,看了看一臉委屈的“大孩子”,轉身走向不遠處的棗紅馬。
“哎——”
兄弟倆異口同聲,相視而望。高洋自覺腳下被什麼絆住了,眼看著哥哥闊步追了上去。
“公主!我等奉皇命,如約送大魏樂安公主與貴邦庵羅辰太子成親,正要麵見可汗,可否請公主引路?這茫茫草原實在難尋行帳的駐地。”竊竊打量女娃兒俏麗的小臉,雖然年紀上幼,美豔已初露端倪。用不了幾年,便會出落成一名令男子消魂忘死的絕色美女。
伽羅翻身上了馬,落落大方地回應,“隻好委屈爾等先在原地等候了,我要先行奏請父汗,才知道他老人家作何打算。如果父汗記得這樁婚事,自會派人來迎。如果他老人家已經把之前的婚約忘了——”回頭看了看鬥膽把她挾持到此地的臭小子,“那就請你們盡早南歸,尤其是不要在我鬱久閭家的獵場裏胡亂放箭,這裏的一草一木,乃至一塊牛糞都是屬於鬱久閭家的!”
送走了柔然公主,兄弟倆即刻趕回了營地,將狩獵途中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稟告父親。
高澄掃了眼父親身邊哄著高湛玩耍的爾朱氏,半真半假地說笑道,“爹爹此次送樂安公主和親,務必要同蠕蠕可汗攀個親家。”
“嗯?”
“阿那瓌膝下那位伽羅公主年方十二,蕙質蘭心,將她配予二弟豈不是天賜的良緣?”揚手拍了拍兄弟的肩膀,活像個殷勤的媒婆,笑望著一臉傻氣的二弟。
“呃..”高洋一時緊張,“噌”地站了起身,提了提褲子,“我..我願意!”
高歡側目瞟了二兒一眼,苦悶地搖了搖頭,以為不妥,“你自是願意,人家敕連可汗可未必想把他那‘掌上明珠’配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