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先天痼疾 皇權聯姻(1 / 1)

柔然可汗得知東邊的魏國使人將安樂公主如約送來了漠北,大為歡喜。即刻下令儀仗前往迎接,並命人以氈鋪地,在行營大帳裏設宴款待來使。隨後又使人往高歡帳下送去了各種吃穿用度,隻等吉日吉時一到,便叫庵羅辰接公主過門兒。

酒過三巡,高歡伺機說起有朝一日也要與可汗結為親家,轉頭看了看侍坐在身後的兩個兒子,興致勃勃地介紹到,“這是犬子阿惠,方值弱冠。蒙我主器重,加封為大將軍、攝吏部尚書。這個嘛——”看了看高洋,自覺有些抬不起頭,“這是子進,剛滿十一。年紀尚輕,疏於管教,前時冒犯了公主,誠請見諒。”

“哈哈哈..”可汗釋然擺了擺手,倚在寶座上放聲大笑,“小女自幼與兄長們一起學習弓馬,性情剛烈。也是被我這個做父親的寵壞了,時不時的滋事尋釁,惹下禍端。”

話音未落,陪在父親身邊的鬱久閭伽羅便被大人們的客套官腔惹得心煩,起身朝高老頭兒身後的“臭小子”招了招手,兩人會意一笑,拜別了父兄,攜手朝帳門飛奔而去..

打了一會兒雪杖,看過了伽羅馴養的獒犬和獵鷹。高洋覺得有些口渴了,抓了兩把雪填進嘴裏,遂即被對方帶到了她的帳下。將斟滿奶酒的銀杯端給他,示意他喝一些暖暖身子。因為語言不通,像極了兩個啞巴的對話,其中一個簡單比劃一下,另外一個便點頭意會了。

“你叫什麼名字?”高洋喝完了杯中的奶酒,仿佛在問她,又好像在自說自話。

“伽羅。”

“伽羅?”這是她的名字麼?她居然聽明白了?

“嗯。”淺笑著點了點頭,將一塊肉脯塞進了他嘴裏,鄭重的重複道,“鬱久閭伽羅。”看了看他後腦上粗糙起屑的皮膚,欣然起身,翻箱倒櫃地找到一方像牙雕刻的小盒,食指沾著藥膏塗抹在他的後腦,輕聲嘀咕了幾句,大概是這藥膏的來曆,或許能醫他的病。

可他從生下就這樣,身上總是痛癢難忍,穿衣裳便成了平日裏最痛苦的事情。一個人的時候,他恨不能整天光著,下人們看到他這樣,都說他是個瘋子,結果一傳十十傳百,他就真的成了瘋子..

“伽羅,你父汗會答應把你許配給我麼?”問得傻氣,幸而她是聽不懂的。

緊斂繡眉,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小心翼翼地塗完了藥,把重新蓋緊的藥盒塞進他手裏。

“我困了。”大咧咧地爬上鋪著狐皮氈的繡榻,倒頭便睡。

伽羅搖頭嗤笑,俯身替他蓋上了裘被。正要起身,忽然被他連同裘被一起緊緊抱住,可憐巴巴地央求道,“你別走!伽羅,我要你在這兒陪我。”

她佯作惱怒,掙脫了他的懷抱,忽然綻開一抹嬌媚的笑容,歪在他身旁溫柔的哼著小曲。一切就像是一場夢,不知不覺就睡著了,多年之後他甚至不敢篤定這段美好的故事是不是真的曾經發生過。

一覺醒來,那場美夢就如春寒中綻開的花朵驟然隕落。父親替兄長向可汗求親了,更叫人始料未及的是,阿那瓌可汗居然拒絕了他年輕而俊美的兄長,隻說他父親若自娶,這門親事倒是可以商議。

權力——

他忽然明白,這才是阿那瓌可汗真正看重的東西。

任憑大哥多麼年少俊美,多麼富有才氣,卻遠遠不及他的父親——大魏的真正統治者,那個可以將當朝天子玩弄於指掌間的“無冕皇帝”。

那一刻,他也體會了兄長對於權力的渴望與熱情,有了權力便意味著擁有一切!

該死的!

不廢話了,往後他再也不想廢話了!

在南歸的途中發了一場高燒,醒來之後身上的痼疾上了臉,覺得自己越發的醜陋了。有意無意地摩挲著玉提攜下的錦囊,裏麵裝著她塞給他的藥盒。身體的痛苦或許有靈藥可醫,而心上的傷呢——

拿什麼來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