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 月夜淚別 權勢威壓(1 / 1)

絲竹聲斷。入夜,歌舞升平的送親儀式終於落下了帷幕。行營的篝火還熊熊的燃燒著,載歌載舞的人群漸漸的消散了。

“我能進來麼?”

驛帳外忽然響起熟悉的女聲,柔然語。

那夜,他喝了好多的酒,雲裏霧裏,心思卻還沒有停轉,殘留著一點點清醒。白日裏,他丟下她一個人跑了,懷疑她是來找他理論的。

“進..進來吧。”舌頭不聽使喚,支起半截身子望向帳門。

帳簾輕輕挑起,依次走進來一排侍女,抱著各色的木盒,一一擺在他眼前,跪答,“這些是公主贈予大人的禮物。”那名會講華語的侍女伏地稟報。隨後便招呼其他侍女一同退了下去。

伽羅遲疑了片刻,舉步跨進了帳門,花容低垂,站在門口遠遠地望著他。月光如煙,罩在她身上,疑心蓮足輕輕一踮,便會步上雲端。

而他撐著虛軟的身體,踉踉蹌蹌地下了地。不知哪兒來那麼大的火氣,將那些鑲金嵌玉的盒子一一踹翻在地。

她一言不發,微顰秀眉看著他發瘋,直到他筋疲力盡跌坐在地下,終於長長出了口氣,低語,“我走了,你保重。”

“伽羅——”猛一挺身撲了過去,緊緊抱住她的雙膝,五官扭曲,隱忍著衝口而出的哭聲。斷斷續續,不似人類發出來的聲音,更像是失去了母親的幼獸淒苦的哀鳴。

臉頰貼在她的腿上,分明感覺到她也在瑟瑟發抖,怯怯抬眼,微張著嘴巴凝視著她眼底閃爍的淚光。

她哭了..

可——

她為什麼哭呢?

她嚐試著推開他的肩膀,扭動著身體想要掙脫,他固執地不肯放手,憑著一身蠻力將她抱了起來。

“呀——”

看樣子,她被嚇壞了。驚愕的眼中,似乎又帶著一縷呼之欲出的渴望。

滿心的罪惡仿佛得到了赦免,想要把她掠走,去個沒人的地方。然而那些侍女就守在帳外,還有衛兵,幻想著衝出去將他們統統殺光。

猶豫不覺之時,門外忽然傳來侍女的通稟,“公主,可汗說夜裏風大,請您盡早回帳休息。”

“知道了。”竭盡全力掙脫他的懷抱,懷疑父親派人盯她的梢,咬唇回應,“呃,馬上就走。”天底下最了解女兒的還是她的父親。她同哥哥已經解釋清楚了,卻瞞不過父汗雄鷹般銳利的眼睛。婚約已定,絕非兒戲。眼下若是節外生枝,搞不好傷了兩國的和氣。慌忙整理了一下衣裳,連一句告別的話都來不及說,便失魂落魄地衝出了帳門..

求親使團不負眾望,圓滿地返回了鄴城,賢德的母親大人似乎從未擔心求親會失敗,老早就替父親大人張羅起婚事來。

入伏了,天氣燥熱,知了聒噪的叫個不停。無意間聽見府上奴才的閑話,一個說,他出使漠北的這段時間,兄長對他的女人格外照顧;另一個說,老早就見弟媳和大伯子打情罵俏。不過欺負老二是個呆子,即便當麵眉來眼去量他也看不明白!可這話又說回來了,把這兄弟倆擱在一起比比,誰又能守得住清白呢?

高洋淒然苦笑,撓了撓痛癢難耐的脊背,從那兩個下人眼前輕鬆走過,仿佛沒有聽到他們的談話;亦或許是根本就聽不懂,誰叫他是個呆子呢?

父親大多數時間都居於晉陽,將朝廷的政務交給孫騰、司馬子如、高嶽、高隆之他們去管理,鄴城人稱父親這四名心腹為“四貴”。四人權勢熏天,在朝廷內外炙手可熱,越發的驕縱貪婪,橫行不法。

父親感覺到了危機,想要削弱他們在朝中的勢利,於是委任兄長高澄為大將軍、領中書監,將原來屬於門下處理的機要大事全部移交給中書省,對文武百官進行獎賞與懲罰,事先都必須向他的兄長稟報。

無比清醒,以大哥今日之權勢,要除掉一個人就像碾死一隻螞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