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勿留牽念 行凶潛逃(1 / 1)

這就算對得起她了麼?

嗬!那句“生而有鱗,一言九鼎”呢?

然而情話怎能當做誓言來聽。他不是她夢裏的天之驕子,不過是個色膽包天的呆子罷了。

助她回到漠北,就算對得起她了。這話有什麼錯?要說錯,不過錯在說這話的人,萬萬不該出自他的愛妻之口。

她算什麼?一場萍水相逢的嬉鬧,沒有一絲情誼可言麼?動心時,不管不顧,粘著纏著,看似將性命都豁了出去。到如今,瞻前顧後,偷著摸著,急著將她送歸故裏。

迫切的想要與他再見一麵,隻想問一句,當日深情可單單是一句兒戲?

伽羅換了裝束,混在李祖娥的侍女中出了東苑,淚水隻在眼中打轉,不停的問自己,還要不要回漠北。一名懷著身孕的寡婦,注定會被父兄嫌棄,她拒不改嫁,無非堅守著自己曾經付出的真摯感情,走出東苑的一刻,她居然有些動搖,懷疑她一直固執堅守的東西不過是她一廂情願的幻想而已。

躲在李祖娥的房裏,隔著槐黃紗帳望著榻上已經睡熟了的兩個孩子,下意識地將手覆著小腹,怔了片刻,忽聽身後有人掩蔽了房門。

轉身間,李祖娥急步迎上前來,壓低嗓音說道,“趁黑,快走吧。你有一身的好本事,出了東苑,甩掉了眼線,這相府的院牆擋不住你。”將提前預備好的弓矢盤纏交給對方,“出門之前給我一箭,明兒一早,我也好有個交代;往後再別回來了,天涯海角走得越遠越好,別再惹他惦著你,”執起帕子拭去奪眶而出的眼淚,“你會害死他的。。。。。。”

伽羅背上箭囊,挽起弓,並未道謝,強忍著哽咽點了點頭,“好,我這就走了。你閉上眼睛,我數三個數,這就動手了。”一邊往外退一邊數,“一,二,三——”托著長音,人已放下弓矢輕手輕腳地掩門而去。

高洋連日來噩夢連連,眼看著一枚羽箭刺入妻子的胸口,轟然坐起,驚出了一身冷汗。暗暗說服自己,夢都是反的,或是個吉兆,伽羅多半已經逃出了相府,星夜兼程地趕往驛站與商隊彙合了。

雖然安排了蘭改一路照應,還是忍不住擔心會出岔子,說服自己再次躺了下來,心頭卻像蠱食蟲咬的一般。小窗外斜月清照,壓抑不住內心的傷感:連句道別的話兒都沒說,此一去生死兩茫茫。。。。。。

七日後,收到快馬急報,伽羅公主趁夜逃離相府,李祖娥身受重傷、生死未卜。段昭第一時間下令沿途哨卡嚴加盤查,務必在大世子返回晉陽之前將人拿下。

夜似玄紗再次籠罩了天際,小鎮家家關門閉戶,除了看更人懶散的吆喝隻剩下蕭然掠過耳畔的風聲。

院內幾聲犬吠,暗巷口蕩過纖秀的黑影,行事謹慎,遠望著驛館外隨風搖曳的燈籠思量了片刻轉身向暗巷內奔去。。。。。。

蘭改心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整日在庭院裏轉來轉去。不日前奉大人之命來此驛館迎候公主,誰曾想卻先一步迎來了段昭的公文。小鎮上貼滿了拿人的告示,北去的商隊亦受此牽連不得啟程。唯恐那“行凶潛逃”的女主子會自投羅網,盤算著該如何將人送出去?

伽羅一個閃身躲進了高牆的影子裏,微微扯下遮麵的黑紗,靠著潮濕的牆壁深深地吸了口氣。看了沿途的告示,卻想不出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李祖娥身受重傷,而她這個“凶手”實在冤枉。

更不知他會怎麼想,聽說妻子身受重傷想必會怨恨她吧?或是早已盤算好就此做個了結,否則那李祖娥怎會口口聲聲叫她天涯海角走得越遠越好,莫再惹他惦記。。。。。。

忽然覺得自己不該來這裏,本該揚鞭打馬直奔黃河而去。趕來這裏並不為尋求什麼商隊的庇護,隻是心存一絲僥幸,希望見他最後一麵。篤定他會來,說不出任何緣由,就是一廂情願地覺得他會在這裏等她。

像是有話要問他,又像是再看他一眼就夠了。不是因為愛,亦不是因為留戀,是說不出口的委屈,隱隱的——

恨!

別傻了,怎麼這麼傻呢?

罷了罷了,見到了大罵他一通又有什麼用呢?心一橫,咬牙衝出了巷尾。

眼前火光呼啦一閃,下意識地退了半步。手持火把的官兵愕然一愣,厲聲驚呼,“深夜出沒,非奸即盜——給我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