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羅並不明白侍衛長執意阻攔她的原因,放任性子,挑眉嗤笑道,“正因為是親戚才好說話,我又沒存歹心,不過是想見識一下那雙姐妹花有多大的能耐,怎麼就把男人迷得七葷八素的?”
“這個嘛……你若真感興趣,本官可以告訴你。”
伽羅猛一回頭,正對上某“國舅”那張不甜不鹹的臉,對方坐在鑲金嵌玉的官車內,食指挑起珠簾露出大半張麵孔。
“你怎麼來了?”忽而想到醉香樓裏的薛憐奴,立馬改口道,“哦,隻當我沒問。”人家打扮得油頭粉麵衣著光鮮,自然是佳人有約啦。早知道他來,她就不來了。
高洋挑起一側濃眉,望了她片刻,反問道,“我不該來麼?此乃銷金窟,又是綃魂所,本就是男人該來的地方。這話應該我問你,你怎麼來了?”
“慕名而來。”料想她方才說的那些話,對方都聽到了。
不知該說她什麼才好,命騎奴侍奉下車,正了正衣冠,對著一眾隨從吩咐道,“用我的車,送她回去。”抬眼望向麵露難色的侍衛長,低斥道,“還愣著做什麼?還不請你家主人上車?”臉色微微一沉,“今晚的事,就不與爾等計較了。本官會替你們保守秘密,爾等好自為之。”
“多謝大人體恤!”眾人抱拳一拜,齊聲叩謝。
“誰說我要回去了?”伽羅鳳眼微眯,背過身去訓斥道,“爾等是誰的奴才,竟聽憑外人發號施令?”
“少主!”眾護衛歸心似箭,一肚子道不出的委屈。
伽羅強壓怒火,轉頭打量著存心護短的“國舅爺”,“我要去哪裏與你何幹?管好你的京畿大政,管到小爺頭上來了!”
“上車吧,來日方長。你偏要鬧得滿城皆知麼?”白了她一眼,恨透了她這執拗的脾氣。半條命都賠了進去,怎麼還不思悔改呢?
牙根咬得咯咯作響,狠狠剜了對方一眼,強勢爭辯,“我要她死!”
“之後呢?”一臉茫然,看似問得傻氣。
突然被他噎住了,怔怔地望著對方,竟無言以對。之後呢,她還能怎麼樣?她能取而代之麼?可恨自己偏撚這不相幹的醋吃,她又能許他什麼呢?滿心挫敗地垂下長睫,直覺得胸口憋悶,一肚子委屈直衝鼻翼。驚覺溫熱在眼底打轉,倔強地背過身去。
高洋下意識地湊前兩步,想要貼上耳邊哄勸幾句,又恐眾目睽睽之下生出禍端,隻好作罷。仰望夜空長長出了口氣,停下腳步勸說道,“早些回吧,這兒不是你該來的地方。”頓了頓,隱晦地嘀咕道,“我不喝酒的時候從不去醉香樓。”他是為她而來呀,她到底能不能明白?
女人的背影短暫繃緊了一下,沒再說什麼,大步流星地上了官車,隔著珠簾的縫隙與他對視了許久,忽然輕喃一聲,“走吧。”
車輪聲碌碌,高洋站在原地目送官車和幾名隨從出了煙花巷口,釋然歎了口氣,轉頭朝醉香樓方向張望,不免為薛憐奴的安危擔憂。然而,更叫他擔心的卻是鬱久閭伽羅,他若真把那薛氏抬進府,兩人怕是就此別過,再沒有下文了。然而大哥把話已經說出來了,此時反悔似又說不過去……
“大人,馬已經備好了。”蘭改的嗓音打斷了煩亂的思緒。
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走吧,去東柏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