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殺雞儆猴 深情窒息(1 / 2)

伽羅提著鮮血淋漓的寶劍出了東柏堂,正盤算著該去哪兒,忽見那個自稱是她叔父的胖大胡子忿忿而來,帶著數十名柔然兵將她圍在了中央。

臉色不疼不癢,就著一名士兵的前襟擦了擦劍鋒上的血,不冷不熱地詢問道,“王叔怎麼來了?”

突禿佳滾動著愈發肥胖的身子下了馬,抄著一口柔然話責斥道,“東柏堂是什麼地方?簡直是胡鬧!再這麼無故生事,我可要向你父汗告狀了!他這女兒我可管不了,還是另派他人來吧!”

伽羅將臉微微一沉,步上前來解釋道,“那男人謊稱世子病重,離開別院就再沒回來。我當是有什麼要務在身,好意來此探望,誰料他竟招了一屋子的男男女女飲酒作樂,是可忍孰不可忍?”

焦躁地捋著胡須,心浮氣躁地勸慰道,“伽羅啊——你是何等尊貴的身份,跟幾個舞娘倡優爭風吃醋,豈不被人笑掉大牙?你不嫌丟人,還要顧及你爹爹的顏麵呢。我柔然的公主就是此等蠻混撒潑的妒婦?”

“是又如何?本公主就是個妒婦!”全無悔意,將寶劍入了鞘,滿心不服地嚷嚷道,“侄女挨了欺負,王叔哪有不向著自家人說話的道理,還是那高澄叫你得了太多的好處,您已全然忘卻了鬱久閭氏的體麵?”

“哎呀,伽羅!”他無非是想息事寧人,怎麼被她說得倒像是投敵叛國似的?“你先消消氣,往後受了委屈自管跟王叔說,我去找渤海王理論豈不更妥?東柏堂是什麼地方,哪有一個婦人家不管不顧自己鬧上門來的?”

高昂著下頜,圍著突禿佳轉了一圈,大言不慚地回應道,“本公主就是這樣一副性格,眼睛裏揉不得半點沙子。煩勞叔父,替我把那些死去的活著的舞娘倡優送回煙花陌巷,叫人來認領屍首。順便把話給我放出去,往後誰有膽量招惹清白人家的漢子,同此下場!”

就在午飯過後,伽羅的這番恐嚇便一字不差的傳到了高洋的耳朵裏,太陽穴砰砰直跳,頭疼得像要炸開了。

殺雞儆猴?折騰了半天是做給他看呢!

整天盼著那女人在意他,而今如願了,本該得意才是,可他眼下脊背發麻,忽然覺得有點可怕。被人愛著無疑是幸福的,可他以為淡淡的就好,就像薛憐奴、李祖娥,就像從前的鬱久閭·伽羅。

恍惚覺得那些都是前世的事情了,眼下的這份愛太過純粹,太過炙熱,讓他窒息,讓他無力閃躲。將前額狠狠地撞向飯桌:蒼天啊,他快招架不住了……

案頭的公文一個字都看不下去,一聽說有人來報,就忍不住心驚肉跳的。聞聽伽羅隻身去了定國寺,換作從前他必定坐不住了,然而今天他卻絲毫沒有這份衝動,隻推說東柏堂也必定派人跟著,便心安理得忙起了軍國大政。

黑暗再次吞噬了鄴城,禪房裏掌了燈,隔著一道院牆遠遠傳來晚課喃喃的誦經聲。

伽羅靜靜地立在屋簷下仰望著空蕩蕩的燕巢,頭頂厚重的濃雲看似正在醞釀著一場大雨。這麼一通胡鬧,往後高澄怕是再也懶得搭理她了吧?他返回晉陽的時候,必定會將她遺忘在鄴城……

風驟起,屋頂怦然落下一粒石子,竊喜,趕忙起身張望,失望再次填滿了患得患失的心。

身為掌管京畿的尚書令,京城內外遍布他的耳目,隻要他想找她,就一定能得知她的行蹤。暗暗替自己寬心:別疑神疑鬼的,想必是被什麼事耽擱住了吧?